“当我突然驾崩的时候,你会怎样?”
“嘉儿不知道,大概是一死随君于地下。”
“不行,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嗯?呜呜,皇上别吓唬臣妾.....嘉儿好害怕。”
“哈哈~”
“你知道么?朕很想跟你生一个孩子,可你还是个孩子呢。”
“......嘉儿也想生孩子。”
当庄静嘉看着昏迷不醒的皇帝从水里被救出来,右腿折断,白森森的骨头从肌肉中刺出,血液染红太液池水面的时候,脑海中却像走马灯一样。
跟他说这些话的皇帝,那时候在坤宁宫彻夜不眠,反复修改即将发布的变法大诏。
庄静嘉从皇帝那潮红的面颊,翕张的鼻翼和闪着希冀光芒的眼睛中看得出来,皇帝对这国、这民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他挺拔的身躯里藏着自己从未见过的决心和热情,像是一支要把自己烧成灰烬的火把,又像是冬日里挺直的青松,还如同深秋挺拔的劲竹。
“不,我的夫君不是火把,他是这乾坤人神之主,他是炽热的太阳,降世救民的神灵,他不会有事,他不会有事!”
朱翊钧被紧急送到百禄宫的时候,还没有从昏迷中醒来。马夫李六和伺候追音的其余三人,都已经被卸去了下巴,捆扎在百禄宫殿前,被侍卫们看管着。
“万密斋、陈实功、陆祖愚老先生都来了!”
庄静嘉听到魏朝的禀报,连忙从床边起身,静静站立等候。如此紧急的时候,也没有人来提醒她男女之别。
医生们在殿门口并无废话,也不求见,带着助手和器械就进了皇帝的寝殿。
庄静嘉也无太多废话,因为她知道,这些人都会全力以赴!她只是吩咐一句:“莫要束手束脚,就把皇上当常人来治。”
皇后当面,几个医生都不敢抬头,听了这话大伙儿心里先松一口气,陈实功躬身答道:“请殿下放心,我等必全力以赴,不敢以自保为先。”外科非万密斋、陆祖愚所长,这次治疗会以陈实功为主,他两个跟着弯身施礼,也奏言不敢以卸责而误圣躬。
万密斋虽然为泰斗,但毕竟年岁太大,在此不过是坐镇的意思。陆祖愚也没跟他客气,将银制纸筒的双耳听诊器放在朱翊钧胸上,仔细听了一会儿。
轻咳一声,陆祖愚道:“皇上应该是呛了一口水,但不多,气管、肺部并无大碍,五脏六腑也没受伤。”庄静嘉听了,长出一口气。
陆祖愚将皇帝手腕露出,先搭脉诊断确认自己的听诊无错。然后他又翻开朱翊钧眼皮观察,自己先松一口气道:“皇上应该是摔进水池里的时候还磕了一下头——幸亏戴了盔,只是震荡一下,应该很快能醒过来。”快速诊断皇帝暂无生命之忧后,他就让出位置,让陈实功处理皇帝的腿伤。
陈实功看见已经剪开暴露的皇帝伤腿,先咬了咬牙,心中砰砰乱跳。他躬身对庄静嘉道:“以医学院诊治外伤的手段,先要对伤口进行清洁——趁着皇上昏迷,赶紧消毒为好。”
庄静嘉定了神,压抑着紧张的心情道:“嗯,我说过,你们就当皇上是常人那般治疗。”
陈实功得了首肯,就从助手手中接过一桶医用酒精,亲自给朱翊钧冲洗伤口。庄静嘉见昏迷中的皇帝仿佛感到疼痛一般,眉头紧皱,手脚微微抽搐,心里刀割一般跟着疼。
随后陈实功安排助手上床,按住皇帝的大腿,自己先摸了摸皇帝骨折位置周边情况,准备给皇帝正骨。
庄静嘉不敢看,招手叫魏朝过来,吩咐道:“安排人将太医们的诊断结果告知太后,免得她们着急。”魏朝答应了。未等出殿门,就听外面报名道:“仁圣皇太后到!”
这报名打断了陈实功的动作。他抬起头看向了皇后,见皇后满脸都是坚毅之色,心中一愣。
“你不用停下,继续给皇上诊治。”庄静嘉吩咐一声,就从寝殿走出,迎接太后驾临。
陈太后仅着常服,坐凤辇一溜烟从慈庆宫跑过来,抬舆的几个被她催的紧,都蹲在百禄宫主殿外直喘。陈太后下辇之后,直奔皇帝寝殿,恰遇到出来迎接的皇后。
见了庄静嘉,陈太后连问:“要不要紧?要不要紧?”庄静嘉施礼回道:“医学院的老先生诊治过了,并无大碍,不过现在还未醒罢了。”
陈太后脸上泪珠直滚,骂道:“左右都该死!如何能让皇帝骑马?!还有你——”
庄静嘉眼圈儿红了红,施礼道:“是,请太后先去看看皇上吧。”说完,将手放在陈太后身前,示意陈太后搭着。
这话提醒了陈太后,但她未理会庄静嘉的谦恭,自行迈步进了皇帝起居之处。
此时陈实功已经将皇帝的断骨复位,正在缝合伤口。陈太后见满床的血和纱布,皇帝小腿肿胀的可怕,就有些头晕目眩,像是要晕倒一般。
庄静嘉连忙吩咐身边人将太后搀扶住了,在殿内椅子上坐下。陈太后定了神,又问庄静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庄静嘉三言两语,把皇帝马儿受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