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钧之从靖州赶回来后才知道母妃有恙,初初是着了风,没想到渐渐加重,倒拖成了个风寒袭肺,日日高烧不退。母妃竟病的如此重,他不禁又惊又怒。
宫中那些人,惯会捧高踩低,见母妃禁足,谢氏得宠,甘棠宫不知受了多少气。
他实在想不到,昔日雍容美丽的母妃竟然这样憔悴,完全脱了形,眼眶深深的陷下去,漂亮有神的眼睛再也没有往日的温柔神采。
见儿子进来,容贵妃强撑起身子,又咳嗽了好几声,萧钧之忙抚着她背轻拍,心痛不已。
喘了好一会儿,容贵妃方正了正身子坐好,即便是在病中,她也保持一贯的优雅和行端坐正。仔细打量了儿子片刻,她叹息道,“钧儿也过的不好吗?”顿了顿,又强笑道,“是母妃连累了你。”
萧钧之喉头酸涩,摇头道,“是孩儿拖累了母妃。”
容贵妃道,“你父君得知你去了雍州。”
见儿子沉默不语,她好像是问儿子,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谢家女孩真就那样好吗。”
萧钧之岔开话题,“母妃,你要多歇息。”
容贵妃闭上了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两行清泪流下来,“钧儿,母妃多想你……多想你登上君位,这样就再没有人能中伤你,暗害你。你从小什么都压抑着,什么东西,再喜欢,凡是不符合太子身份的,你都不会要,不会去做……失去了多少快乐。等你位及人君,那便不必这样委屈自己了。”
“可是啊,母妃也害怕你登上那个位子。你怕是也会像你……像你父君一样……他从前……”容贵妃说不下去,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萧钧之不知如何安慰,只觉得胸口发闷。
这便是女子的可怜之处,有多少朝,多少代,便有多少后宫女子伤心欲绝。甚至有人一辈子不得朝见天颜,从花季少女盼君恩到垂垂暮年,直到老死宫中。
任你生成花容月貌,君王无常爱,总有色衰爱弛时候。
先皇后,母妃,吴淑媛,陈婕妤,父君哪个不曾喜欢过?
想到这儿,他竟然生出一丝怨愤,却说不出来这一腔怨愤何来。
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怨恨?他不也是这样吗?
对于不爱的人,郎心总是似铁。
那温家小姐眼中有多少情意,他便有多少反感。
他恨恨的想,倘若他为君,定要拆了这吃人的深宫!那长门永巷,耽误多少女子的似水流年,又埋葬多少女子的青春。
倘若他为君,定只携手一人。
一个就够了。
夏渊领着任素明出咸池宫去,一出宫门便看见太子在宫门外站着,茕茕孑立,身边只有百里牧跟着,不由得摇了摇头,心想殿下真是够拧的,明知道圣上生着气,还是坚持在这儿候着。
不容多想,夏渊忙疾走几步上去,作了个揖道,“殿下,圣上如今有要紧事不得空。这是靖惠王爷举荐的大夫任道长,医术十分高明,连圣上也称赞。咱们赶紧去甘棠宫吧。”
萧钧之正愁容满面,掩饰不住担忧,见终于不是太医院那群顾左右而言他的东西,心里多少舒坦了点。
任素明忙拱手拜道,“草民任素明,见过太子殿下。”
萧钧之微微颔首,算是见过了。
因为牵挂母妃病体,他步子走的又急又快,见这两人落后,萧钧之不得不放慢脚步,虽心绪不宁,仍强打起精神同任素明说话,“听说仙长云游四方,曾在何处挂袇?又从何处山场到了京师?”
任素明道,“回殿下话,才疏学浅,祖师仙庭倒是去了不少,不过白白跑了腿。因着靖州战事,月前才从北樵山回来。”
任素明幸好跑的早,一听说打仗他就赶紧买舟南下。朝廷既然有输的可能性,他就不能长待在靖州。
果然败了,平靖划给了北朝。
估计这几年都没法去平靖二州了。
听任素明说刚从靖州回来,萧钧之倒对这人生出一分亲切。
“北樵山重峦叠嶂,溪泉氤氲。可惜本宫繁忙,未来得及去。”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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