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还不曾。”
“这一车柴,若去市廛上买,岂不要几百钱?”阿姨撇撇嘴,“还是松木的!快不要一千钱了!也就她能运得进来。”
话音落了,她看看阿姨,阿姨看看她。
察觉到阿姨需要一个捧哏的,咸鱼连忙又问了一句,“眉娘子竟有什么门路不成?”
“说是有位西凉军中的都尉时时去酒坊喝酒,颇照顾她。”阿姨嗤了一声,“当初他们入城时,你可见了?跟羌蛮胡子有什么区别?那样的人,她竟也能弯得下腰去奉承!”
呃,这句该怎么捧?
“来的都是客,”她委婉地说道,“你我这等小老百姓,拿那些西凉兵又有什么办法?自然是尽量奉承着,平安无事为上。”
阿姨瞥了她一眼,还有点不太友善。
“呵呵,”她发出了一声冷笑,“谁让咱们东三道上,只出了这一个美人儿,自然多怜惜些。只是陆小哥也当警醒些,别为了那等女人,到时倒真同西凉兵起了争执。”
……………………
她觉得有点不对劲。
一大车的柴火归置妥当,伙计们收拾走人,街坊们也各自回家去做饭,留眉娘子一个在院子里打扫,一抬眼便见到也正准备回家做饭的少年。
“陆小哥,你这几日可是要买柴火?”
“嗯……我倒是不急,”她斟酌了一下,“待城外那些闹哄哄的兵马走了,再出城也不迟的。”
听了这话,眉娘子停了扫帚,伸手便去扛柴火。
她吃了一惊。
“姐姐这是做什么?”
“这几日城外不太平,你先从我这里取些柴去用便是。”
眉娘一边说,一边抱了一捆下来,便要往她家走,吓得她整个人有点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
“若我缺了,向姐姐借便是,这几日干柴这么贵,何必……”
“你这屋子,不像孤身一人的汉子住所,收拾得倒干净!依我看,未出闺阁的女郎住着也不差!”
放下柴火后的眉娘站在咸鱼这间陋室里,环视一圈,评价了一番。
“若不是见你清早出门去铺子,黄昏下工才回来,每日里这屋子半点声响也不闻,真要疑心藏了个替你收拾家务的娘子。”
“断然没有,”她连忙道,“我这般既无家业又无亲友的人,哪里会有什么小娘子会看上我呢?”
这回换成了酒坊的女老板瞥她。
……难道她又说错什么话了?
收了人家的柴火,给钱人家也不要,还人家柴火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还,这就比较麻烦。
咸鱼想了想,决定拿猪肚当谢礼,当然这个人家也不一定会要,但好歹也是个态度不是?
意外的是眉娘并没有推拒,而是笑吟吟地收下了,还加了一句。
“这东西做个汤正好,反正我要生一回火,你也过来一同吃饭,岂不是便当?”
“这怎么好!”她赶紧拒绝,“我这一碗饭极容易打发的!姐姐拿了自去便是!”
眉娘呵呵哒了一下,“又不要你真同哪个西凉兵起了争执,怕什么。”
……背后嚼舌根真是不成。
咸鱼在家也常做猪肚汤,总能尝到不太喜欢的内脏气息,但眉娘这一碗猪肚汤做得极有水平,又鲜又甜,只是阿谦闷头扒饭,不太高兴,看得她有点心惊胆战。
虽说汉朝时期民风还凑合,至少没有后面一千多年那么高标准严要求,但是冒冒失失男装状态下跑寡妇家里来吃饭,心里也还是有些忐忑的。
正嚼着一条猪肚,心里琢磨着该说点什么打破冷场时,外面马蹄声响了。
暮霭沉沉,百姓皆归家,会在城里这样奔驰而过的,就只有西凉人的那支骑兵。
百姓们盼着他们尽快离开,但每日都有新的兵马入城,谁也不知道董卓到底要调多少兵马上雒,以往贵人当中有骑马不仔细不小心见到路上有人就当没看见的,但有名的也不过那么十几个绮襦纨袴子弟,小心避开也就罢了,况且这些公卿贵族骑马时撞了人,自己也容易从马上摔下来,至少是个两败俱伤。
但西凉骑兵不同,这群能在马上吃喝睡觉的西凉人是完全不担心摔下马这种幼稚问题的,凉州马又颇为力大沉重,被这样的马撞飞,再踩踏上去几脚,非死即残。
“又是西凉蛮子。”她没忍住自言自语了一句。
阿谦抬头看了她一眼。
……尴尬。
眉娘倒是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拍了拍儿子的头,“吃好了?吃好了便去吧。”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主人家起身去寻油灯,她赶紧也奋力扒起饭来。
“若是这群西凉兵赶紧走了倒好,看这架势,怕是过几日阵仗更大些了。”眉娘叹了口气。
“姐姐也嫌弃他们?”她抬了一下头,“那些西凉兵也颇照顾酒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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