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如金地说了一个字,“行。”
于是大概五分钟后,小吏将她带到了一个不那么明亮的房间里。
一位生得十分年轻,比她大不了几岁,穿得也比她强不了多少,那身布衣甚至还打了两个补丁的文士也开始上下打量她,最后点了点头。
“我是此地县丞,”他说,“你之前曾在城外出工,监工对你很是赞许,原本便想着,你这样忠厚可靠的人也可以派些更重要的活计。”
……更重要的活计?
于是这位年轻的县丞很认真地看向了她,“打更怎么样?”
“这……薪酬如何?”
薪酬……就还不错?!短更每月一千钱,只管上半夜或是下半夜,长更每月两千钱,亥时上工,卯时下工。每季包两件衣服,每天还包两顿饭,而且还算事业编制,就是活计的确挺烦的,要在城里走来走去,查看是否有贼寇,有走水,有人在宵禁之后偷偷跑出来鬼鬼祟祟。
赵五等在府外,的确是有一点怀疑的。
那个剑客最后也没有答应主人的请托,只说可以去县府上看一看,但主人却十分高兴地同意了。
在主人眼里,刘备的恶是一目了然的,因此即使赵五有不同的看法,也从来不敢向主人提起。但他偶尔也会迷惑,不知道是不是人所处位置不同,对善恶的看法就有了改变呢?
因此当他看到那个少年不仅全须全尾地走出了县府,而且还抱着两件布衣时,赵五心中涌起了不祥的预感。
那个少年果然在看到他时,脸上露出了一个快乐的微笑。
“烦劳你告诉刘公,”他说,“我先跟刘备混啦!”
第88章
刘平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个不怎么开心的消息,但她心情就还不错。
秉承着早一点上班就早一天算工资的打工人心态,陆悬鱼跑回家睡了个午觉之后,下午换了一身衣服就又跑来县府了。
临走之前想一想,没忘记给黑刃在外形上做一点改造,依旧是黑布包裹的长木棍。考虑到打更这个活也有示警的职责在里面,拿根棍子防身理由总是很充分的。
但她回到县府那个照明条件不太好的房间里时,年轻的县丞左右看看她,尤其打量了她身后的棍子,一脸不解。
“这是什么?”
“木棍,”她摘下来比划了一下,“要是路上遇到坏人,我可以用这东西打他。”
于是县丞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你不过一更夫,又非兵士,如何竟敢擅作主张!”他很不高兴地训斥道,“若遇贼寇,高声示警,伺机逃走就是!你现今不过十六七岁,身量未足,自以为带了根木棍就能与那般凶徒搏斗,岂不知逞强争胜之心最易伤己!”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这人明明年龄比她大不了几岁,怎么就养成了这么絮叨的一张嘴。
她心里这样想,脸上也露出来了几分,县丞一看她的神色,脸色立刻就变了。
“你莫不是不拿我的话当回事!”
“那怎么可能!”她赶紧否认,“小人只是仰慕县丞年轻有为……”
县丞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把棍子放下!”
……断乎使不得!
“这棍子是小人的宝贝,”她小心地说道,“大人若是不喜欢,小人保证不用它逞强争胜。”
县丞的两只眼睛越瞪越大,吓得她后退一步,正寻思着要不要先夺路而逃,等过二十分钟这哥们冷静下来再说时,有人进来了。
大概三十余岁的一个文士,胖乎乎的圆脸,看起来特别和气,让她无端想起了张缗。
但是这个小圆脸明显比张缗爱说谜语和笑话,进来转了一圈就道,“有判官一,有持杖一,那更夫必是犯了事,可曾录了供述?”
……县丞两只眼睛又眯回去了,十分不自在地指了指她,“我就是让新来的更夫小心些,莫自作主张。”
小圆脸也打量了她几眼,仍然笑嘻嘻地,“你没听说过宋人持长刀,齐人挟短匕吗,这木棍我看极好,国让何必忧心?”
于是县丞不吭声了,又上下打量她几眼,挥挥手。
……她就这么出来了。
打更通常两人一组,一个拿锣或者金柝或者焦斗或者锅,另一个拿个梆子之类的东西,定时定点儿在城里一圈圈的走。这活计既累且烦,但其实还挺无脑,绝大多数情况下并不需要她高度警戒,因此她还可以用一点小法术,比如“守夜术”来帮助自己的脑子休息一下。
天下无论哪里,都是有钱人少,没钱人多,所以一轮明月爬上来时,千家万户多半已经熄了灯烛,但未必就洗洗睡了。经过一片十分破旧的居民区前,那个碎嘴的本地同事同她介绍每个街区的特点时,冷不丁还得加几句掉san的话。
“听着像狸子,”他说,“未必是狸子。”
“……那是什么?”
“比如这种,”他在某一户窗外路过,拇指一挑,小声道,“这个就不是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