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了。
……这支兵马因为袁绍的遇险而陷入了慌乱,袁绍跑了,他们也跟着从城门处跑出去了。
要不了很久,他便来到了粮仓前。
这里的粮仓被改动过,而且改动相当大,粮仓地势较高,地窖较深,上面盖的不是稻草,而是以砖瓦封顶。
这样一大片粮窖若是都搬走,足有数十万石,别说是陆廉一支兵马,就是刘备其他兵马的粮草也足够吃一阵子了。
“将军!”有偏将见士兵动手,连忙问,“咱们搬些吗?”
“就算咱们搬得动,也带不走。”高顺说道,“不拘粮窖,附近的栅栏一并烧了便走。”
“……将军?”
粮窖深且多,想要全部烧尽是需要功夫的,尤其需要占住这里,原本高顺是能做到的,也是这么制订方案的。
……现在他不能这么做,但也没功夫同将士们细说。
“将这附近都点了火,”他重复了一遍,“咱们立刻就走。”
火越烧越大,很快火光与浓烟冲出了城,滚滚向天,照亮了夕阳黯淡的半边天空。
但那样的火光,硬是照不亮袁本初的脸。
这位雄主已经从马背上下来了,有侍从为他赶来了一辆车,请他坐上去稍微休息一下时,被他用极其凶狠的态度赶开了。
袁绍素来是一个宽厚待士之人,待自己身边之人尤其有好脾气,因此这些亲卫一个个都噤若寒蝉起来。
主公是真的怒了,他们想,但这事也太荒唐了!这是繁阳城啊!离濮阳都有百余里,何况濮阳也早就拿下了!按说这附近都不该有敌人在,到底什么人能一路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繁阳来啊!
这样的窃窃私语并没有持续很久,当繁阳城的守军跟着跑出来,尤其是守将抱着头盔跑到袁绍的面前,涕泪横流地跪倒在地,表示他一听说了消息就立刻跟出来,要誓死护卫主公的安全时,这位主公一脚就将那个守将踹到了一边,拔·出了剑!
一群人蜂拥而上,将他劝住了。
“粮草!粮草!”袁绍指着远处的繁阳城破口大骂,“粮草若是被毁!我留尔等项上人头何用!”
守将跌跌撞撞地又跑出去了,他跑得很快,接二连三地撞上了比他脚步慢些,但也在奔着主公而来的人,于是就成了夕阳中的逆行者。
每一个冲过来的人都是哭着跑来的,他们其中有些人衣冠不整,虽然没人理解这种吃晚饭的时间,他们怎么就能只穿着中衣,有几个人甚至穿着女人服饰,还有人不是骑马或乘车,而是用两条腿跑过来的,跑得气喘吁吁,趴在袁绍的脚边像一条死狗,怎么也起不来。
显而易见,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他们就是这样表达他们的忠心的。
袁尚偷偷地望向了父亲一眼。
他已经从慌乱中镇静下来了,他的父亲也是如此。
最后一缕夕阳的光辉洒在那张英俊而颇有魅力的脸上,甚至温柔地将鬓边的银发都悄悄隐藏起来,于是同袁尚记忆里“临阵斗死”的那个大英雄毫无差别了。
但终究已经不是那个大英雄了。
至少袁绍脸上的悔恨与痛苦告诉了身边的儿子,他的狂怒根本不是因为那些擅离职守,跑来阿谀献媚的小人,而是因为他刚刚作出的,令自己鄙薄的选择。
身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一支支火把铺洒在城外这一大片荒原上,甚至连远处的漳水上都有点点星火渐渐靠拢,似乎在等待他乘船返回邺城。
袁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立刻回繁阳,将那班贼子的首级斩了给我!”
天终于黑了。
但在附近的每一条土路上,都有人点着火把,连夜行军。
先是浩浩荡荡地往繁阳城去,骑马的,走路的,推车的,赶车的,乘车的,林林总总,花样繁多。
然后他们又从繁阳城出来了,还是这样一群人,骑在马上,举着火把,四处张望。
他们腰间都有刀,身后都有盾,那些穿甲的人眼睛里透着一股凶狠,穿布衣的人眼睛里透着一股懈怠。
天黑了,风也很冷,这样的时刻适合窝在温暖的土屋里,或者窝棚也行,他们都不挑,总之给他们一个热乎乎的火坑,火熄灭了也不要紧,上面铺上干草,舒舒服服地就着这点热气睡一觉。
高顺的士兵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粮仓没烧完,准确说起了个头,他们就跑出来了。
他们甚至没机会去县府里多捡些财物,将军就要求他们立刻撤出城——这场仗多少是有点让人失望的。
但当他们在坡下避风处的干草丛里躺平,相互依靠取暖时,他们心中又渐渐佩服起了将军。
如果将军没有带着他们立刻跑出来,他们无论如何是敌不过这样多的兵马的。
……话说回来,他们也没干什么啊!至于吗!就好像全冀州,全河北的兵马都不打刘备了,一股脑地狂奔回繁阳了!
他们望望自家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