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惊华!
九牵机
回到崇政殿时,正碰上孙律从殿内出来,二人撞上,面色都不好看,孙律蹙眉:“怎地,查问到什么了?”
当着许多人,傅玦只道:“所获甚少。”
他又往殿内看了一眼,“陛下忙完了?”
孙律摇头,“兵部尚书在里面。”
傅玦便对杨启福道:“既是如此,本王便不进去扰陛下了,等案子有了眉目,再来禀告。”
杨启福笑呵呵的应下,遂进了殿内,傅玦朝仪门方向瞟了一眼,“出宫?”
孙律一听此言,眉头皱的更紧,“得去一趟永寿宫。”
说至此处,孙律眼底焦躁一闪而过,又低声道:“拱卫司这几日查办之事,被太后娘娘知道了。”
傅玦顿时心头一跳,二人移步至远处廊下,他这才道:“太后哪般反应?”
孙律语气有些阴沉,“很是震怒,昨夜连夜传了我和父亲入宫,想要亲自审问那随从,却被父亲劝阻了,今日我向陛下禀明,陛下也觉得十分无奈,太后娘娘的千秋生辰也快到了,陛下也不好违抗太后之意。”
傅玦面沉如水,明叔一旦落到太后手里,太后恨怒之下,说不定不会留他性命,他忙道:“你既要追查陆家之人,若将那随从交给太后,只怕不妙。”
孙律唇角紧抿,“眼下还不止太后的缘故,我这两日又翻了那案子的卷宗,发觉……”
傅玦敏锐问:“有不妥之处?”
孙律沉沉叹了口气,此时时辰已晚,天边云霞火红灿烂,也给宫城笼罩了一层赤色,“坏就坏在,当年没有请厉害的仵作验尸,二殿下的死,到底还是存了疑问,当年我也在宴上,二殿下出事之时,我距离二殿下的院阁并不远,我和下人都未听到任何呼救。”
傅玦还是头次听孙律提起此事,孙律做为忠国公世子,孙氏一脉的未来家主,自然会以太后为尊,万事替太后打算,此前他笃定案卷所言,如今他发现疑点,再加上自己本就经历过当年之事,这疑问一旦起来,便极难压下去。
孙律忽而又道:“只是太久远了,当年事发后,只觉惊怕,瑶华宫乱了一整夜,第二日一早,疑凶便被找了出来,一切都结束的太快了,虽然没有仵作验尸,但……二殿下死于火灾也极有可能,或许也是我想多了……”
孙律办过不少案子,自然不失敏锐,但此事牵涉甚大,再加上太后的威压,他也不愿惹上烂摊子,傅玦听他如此说,心底微凉,“因此你要按太后的意思行事?”
孙律深吸口气,“若能劝得住——”
说至此,孙律眉头一拧,“十分古怪,此事我虽禀告过陛下,但陛下知晓太后的心结,也曾交代我,最好有了眉目,再令太后娘娘知晓,可此番不知怎么,太后竟然知道了。”
傅玦也觉得古怪,而涉及瑶华之乱的旧案,他无端觉出些不祥之感,“是有人故意让太后知道,如此好扰乱你的计划?”
孙律沉声道:“也或许,我身边本就有太后的人。”
太后虽是孙氏女,但入主后宫多年,她先是皇帝的母亲,是一国太后,而后才是孙氏的女儿,而整个孙氏于她而言,自然也不全是娘家。
傅玦对此不作置喙,但明叔的生死,却全在孙律与太后之手,他沉吟之间,孙律道:“时辰不早了,你们先出宫,我见完太后再走。”
他说完这话便转身往永寿宫去,傅玦望着他的背影离开,转身道:“我们出宫。”
“王爷且慢——”
戚浔出声留住了傅玦。
傅玦看她,戚浔见侍从们离得远,便低声道:“王爷,宫内同一批入宫的太监,会否都用同样的字牌取名字?”
傅玦回想起杨启福和苏启明的名字,颔首,“被赐名的太监多是如此。”
戚浔眼瞳清亮,“那可否找到和周全福同一批入宫的太监?”
傅玦道:“你说的我已吩咐下去,但和他一道入宫的,如今大都年过半百,宫里已经没几个人了。”
戚浔想到了那日打捞证物之时听到的对话,便先将那天情形道来,又说:“那个叫全禄的太监,是本就姓全,还是当年与周全福一起入宫的呢?”
傅玦倒是不知此事,他回想两瞬,“底下人来报之时,并未提到这个太监,我会令他们找到此人查问。”
傅玦又回头看了一眼崇政殿,“只是此事要暗地查问,我们先出宫。”
戚浔应是,待走出仪门,又忍不住问道:“今日在永和宫查问的,诚王夫妇当日并未赴乞巧节夜宴,那便剩下长公主和驸马了,还有那位徐国公夫人,可是安政坊徐氏?”
“不错,正是那个徐家。”
戚浔回想一番,“坊间传闻,先前那位老徐国公早已过世,现任的徐国公常年生病,在朝中并不掌权,那这位老夫人可能左右与西凉联姻之事?”
通往宣武门的宫道悠长,傅玦边走边道:“若论起来,她的确可以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