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菱转身离去,戚浔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这才又倾身验尸,周蔚本就是个话多的性子,忍不住的道:“这位便是忠国公府的长乐郡主吧?”
“应当是。”
“没想到与传言不同,传言说她深得太后和陛下喜爱,骄纵无双,一个不高兴连陛下都敢顶撞,如今看着,倒也没有那般可怕。”
戚浔摇了摇头,“传言不可信。”又道:“干活,将箱子里的白醋拿来——”
周蔚跑腿很是利索,很快将白醋寻出,戚浔将白醋涂满了第一位死者的尸身,正要细验别处,便听到轮椅朝她靠近了些。
傅玦问:“戚仵作,如何?”
戚浔心思一提,忙道:“第一位死者的死亡时间,应当在五日左右,而后四日之前被发现,尸僵已经消失,从身上留下的尸斑瘢痕看,死者死亡时是坐在某处桌案,死后身体倒向前,趴在了类似桌案之地,因此瘢痕大都在死者臀部和大腿后侧,上身则集中在右侧颈部和小臂内侧,是因死者死后趴着的姿势而定。”
傅玦颔首:“死者死在自己的寝房内,前一天晚上,有人在窗外看到他趴在自己书桌上,当时那人以为他是看书看累了,便未出声叫他,到了第二日早上,还是有人看到他趴在那里,有人觉得不对,便推门进去叫他,这才发现他死了。”
戚浔狐疑,“那寝房内只有他一人住着?”
此处是书院,在戚浔的印象之中,不应该是独居才是,傅玦道:“因过年,许多京城本地的学子,或是近处州府的学子都回家过年了,他那处寝房本还有三人,只是他们都不曾回书院,因此暂是他一人独居。”
戚浔记性极好,又道:“可他不是吏部员外郎之子吗?他为何早早来了书院?”
傅玦牵唇,“他此前未考中进士,他父亲对他给予厚望,他亦十分好学,初五之后便回了书院,平日里多一个人温习课业。”
今日是正月十三,刘希初五回到书院,初八便遇害身亡,戚浔仔细想了片刻,又去看尸体上的挫伤,“刘希这般死法,凶手多是在他背后偷袭,且必定是他相熟之人,来的时候卑职看到书院里的学子不多,若按照刘希遇害的时间推算,初八在书院的人都有嫌疑。”
她又指着尸体的双手和面部,“死者面部口鼻之地有青紫色淤青,凶手杀他的时候,当是从后捂住他口鼻,而后以刺尖向小拇指方向的握法,刺向死者心脉,不过卑职看这伤口,刺入的方向是——”
她一边说,一边抬手比划,随后皱眉,似乎觉得何处不对劲,傅玦道:“凶手刺中的是死者左侧心脉,倘若他以右手刺入,方向当略有倾斜,除非他以右手捂住死者口鼻,以左手刺入凶手心脉。”
戚浔不由得眼底微亮,她正在思考这推测的合理性,傅玦却已看透,由他这般道出,她便越发肯定,她不由问:“世子擅武,亦擅用兵器,左利手与右利手的确会有角度差别?”
傅玦点头,“自然。”
戚浔于是心底一定,“那凶手极有可能是左利手!死者的伤口是从靠近胸椎骨之地刺入心脉。”她说完视线扫了一圈,“不知凶器在何处?”
傅玦看向林巍,林巍走到房内角落处端过一个木托盘,其上摆着三物,折断的毛笔,琴弦,以及一摞褶皱的书页,正是杀死前三位死者的凶器。
白鹿书院为天下学子向往之地,毛笔、琴弦、书页,更是书院内常见的风雅文质之物,可如今却被凶手当做凶器,戚浔瞬间觉出些诡异之感。
“戚仵作,这便是此案三件凶器。”
戚浔接过托盘,先看杀死刘希的断折毛笔,毛笔是中楷软毫笔,从尾部三分之一处折断,断口倾斜,正好形成利尖,而凶手握住笔头方向,从后刺入死者心口,戚浔摩挲着断口,见断口参差不齐,的确似是意外而断。
她一时有些踌躇,傅玦又道,“凶器断口并非刻意造成,凶手是冲动杀人还是有计划杀人并不好确定,不过案发现场并无打斗痕迹,甚至,断掉的笔头也还在,问了其他人,他们说这支毛笔乃是书院配的,众学子皆有,当时屋内其他人的笔墨纸砚皆锁在各自柜中,这支正是属于刘希的。”
戚浔摸着笔杆,笔杆也不过是普通空心紫竹管,论起硬度,自然比不上匕首等物,可凶手却用它来杀人,她看着死者胸前早已结痂的伤口,只觉凶手是意外冲动杀人,可若是如此,凶手便要先折断这支笔……
她又去看琴弦和褶皱的书页,傅玦见她看过去便道:“琴弦也是第二位死者瑶琴上的琴弦,他不是死在自己的寝房内,而是死在书院的琴舍之中,书院以北,有一处专门的琴舍供大家习琴,杨俊平日里爱好抚琴,常一个人前去练琴,被人发现的时候,他正俯趴在自己的瑶琴上,已然断气。”
“四日前,也就是初九,早上发现刘希尸体的时候,杨俊还活着,到了晚上,他便死在了琴舍之中,当时是书院的护卫晚睡之前四处巡看,看到琴舍内还有灯火,便走过去查看,这便看到杨俊已被人勒死。”
“第三位死者曾文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