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中的,都被其他人分走了,您适才说的铜像之类的物件,都被烧化的面目全非,又和碳灰杂物混在一起,几乎都没法卖钱了——”
孙律冷嗤,“把你记得的,都写下名目,这些东西拱卫司都要追回。”
康长寿连忙起身,一边回忆一边写,这时孙律又道:“若我记得不错,当年那样的佛像不止一座,太后娘娘早年间便信佛,得了好物自然也先紧着二殿下,我在二殿下和帝后的居所内,见过十分相似的——”
他看向康长寿,“当年帝后居所之内的佛像,可能找出来?”
康长寿忙道:“小人写完就开库房。”
足足两刻钟,康长寿才写完,他转身而出,招呼其他太监开别处库房,孙律看了看名单,只见其上写着十个太监的名字,每个人都贪得一二物件,他将名单收好,又令自己手下随从一同帮忙,一群人分别进了几处搜寻,孙律则往玉茗殿走来。
时辰已晚,最后一抹云霞被阴云遮住,夜幕将至。
孙律走到玉茗殿南侧驻足,冷沉的双眸微微眯了起来,建元十八年的上元夜宫宴,也是在这个时辰开始的。
只是那日行宫上下提前亮起灯火,将殿阁亭台映得琼楼一般,长辈们遵从礼数,早早便开始准备华服衣冠,他被嬷嬷换了新衣,反倒得了空闲跑出来偷玩。
整个园子都是匆忙来往的宫侍,他在园中小道间穿梭,偶尔能听见玉茗殿中遥遥飘来的丝竹声,有时又能碰上盛装打扮的朝官及其家眷,有些人认出他来,他懒得应付,一溜烟儿跑进花墙之后,又边看边玩往内苑去。
禁军无人拦他,他直奔帝后居所,只因先帝应过,说要赐他一把连发十箭的,但到了帝后宫阁之外,宫人却告知他,帝后已经出发往玉茗殿去了,他懊恼路上贪玩,顺着宫阁前的小道朝外走,但还未走到玉茗殿,宫侍们的惊叫响了起来,他一回头,便见长风阁的大火照亮了半边夜空——
火舌像擎了妖风,攀着飞檐斗拱热烈地燃烧,隔得那么远,热浪灼人地扑在他脸上,小小年纪的他第一次觉得恐惧。
后来,急红了眼的嬷嬷找到了他,又带着他往长风阁去,他惶恐不安地穿过层层人群,被担忧不已的忠国公夫人一把抱进了怀里。
耳畔是烈烈风声,是火场中传来的燃爆声,先帝震怒,太后低泣,喝骂声,脚步声,泼水声,他缩在忠国公夫人怀中,手脚冰凉地目睹了和一幕又一幕兵荒马乱的场面,一张张惊恐愤怒的面孔——
忆至此处,孙律剑眉骤然一拧,他看到了长公主和驸马!
驸马握着长公主的手,正站在濒临崩溃的太后身侧,长公主盛装明艳,正红着眼眶望向火场,秦瞻半扶着她,面上也是一片凝重……
“指挥使!找到了!”
骤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孙律的回忆,夜幕初临,玉茗殿好似一座冷宫般静静伫立在他眼前,山风呜咽着穿过空荡荡的厅堂,凄清诡异。
孙律抿了抿唇,转身往库房方向来。
库房各处点了灯,宋怀瑾正捧着一座菩萨像端详,菩萨像与孙律在纸上所画十分相似,尤其背后的金轮,顶端处果真如孙律所言有三簇轮刃。
宋怀瑾两手抱着菩萨像,正在蔺知行后背上比划,见孙律来了,忙道:“指挥使,此物的确有可能,不过这尊菩萨像有些重,伤人是能伤人,却颇不便利,下官觉得戚浔刚才说的是对的,凶手从背后刺伤死者,这么重的佛像,若是起了杀心,那还不如照着脑袋砸下去,几乎是必死无疑。”
孙律接过菩萨像掂了掂,也觉得有些压手,“两尊菩萨面像不同,重量当是相差无几的,的确不轻,但看死者屋内摆设,已经再无其他可伤人之物。”
众人都沉默下来,康长寿和其他几个小太监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面上惶恐分明,孙律视线扫过几人,心底微沉,佛像做凶器略显牵强,难道此行要白跑一趟?
他一时想到了让韩越去找的那二人,心头一定,只恨不能立刻赶回京城,但此刻回京,韩越多半还未将人带回京中,他们之中,郑怀兴年事已高,也不好趁夜赶路。
孙律看着珍宝名录、布局图和那尊佛像,吩咐道:“收拾几间屋子,今夜我们在此留宿,明日一早回京。”
几个太监应声而走,孙律仔细地看行宫布局图,“死者当夜遣走了侍从,周围虽有守卫来往巡逻,但只要了解内苑路径的,便能避开守卫视线去见死者,如今要弄清楚的,是死者为何允许凶手进屋,凶手又是为何行凶。”
在场众人只有孙律是亲历者,其他人面面相觑着,蔺知行道:“指挥使适才说是驸马,那可有证据?驸马和二殿下之间,似乎没有行凶的动机。”
此前的调查皆在暗处,蔺知行几个皆是云里雾里,更不敢贸然相问,孙律一听这话,便知道与他们商议无用,他摇了摇头,“他们从前是有旧仇怨的,但事发当夜,不一定是同样的原由,当夜二殿下准备了给先帝的上元节之礼,按理说马上开宴了,应当急着去送礼,不应该与任何人生出争执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