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遭遏,老道士索性停止颂咒,任由街道上白火渐熄,两侧的那些活死人踏上长街,他只注目戏台上蓝色脸谱的老者,口中啧啧称奇。
脸谱老者在台上双臂一横,任凭大袖垂落,止住了蠢蠢欲动的众多活死人,吟道:“道士?尔等似乎真有几分奇术,报上名来。”
“贫道刘青山。”
老道士居然真跟对方交谈,他在大象上站起,行了一个众人见所未见的礼节,自称贫道,报的却是俗名,语气中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奇,道,“阁下身上居然没有被人拘役祭炼的痕迹,只凭自身,能在这十余日之中就恢复一定的理智,号令其余幽魂,想必你生前也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幽魂?!”
丰子安等人早就对这段时间的古怪现象有所猜测,但真正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还是生出几分难辨真幻的感觉,犹如身处一个荒诞的梦境之中。
不过,刚刚苦战过的酸痛筋骨,身亡的同袍,还在街上流淌的那些鲜血,又提醒着他们,这噩梦一般的场景,是再真实不过的事情。
“孤王朱可用。”脸谱老者垂头看着自己的衣服,道,“这一身戏袍,倒恰好是为孤王准备的。”
刘青山捻须点头。
那三名龙卫之中为首的一个,却听到耳边传来老道士细微的声音:“这朱可用是什么人?”
龙卫道:“朱可用就是威虎王,数十年前一个造反的异姓王。”
他说了这两句话,周边人有些奇怪的向他看来,本来刚才老道士的问题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
不过威虎王这个名字,在场的人大多都听说过。
此人当年造反的时候,兵锋极盛,麾下又拉拢了许多大拳师,连宫廷龙卫的刺杀都尽数挡下,可是后来被朝中大将以奇谋斩了大旗,声势急衰,被一举击溃。
这威虎王聚集残众,一路逃到边境,在伏虎镇又逢大败,最后被追剿围歼于铁衣城外。
这些故事在北方边境被编成戏本,附近数十城镇之间,耳熟能详。
“原来是威虎王。”刘青山左手在袖子里掐了一张符纸,朗声道,“王爷,须知世间万物天数使然,你当年兵败,自是受天所弃,而如今能以幽魂之身复苏,却说不得是得了几分天眷的。”
“一死一生,前尘俱往矣,王爷是想再为前世遗恨折损了这几份运数,还是幡然悔悟,走上一条通天坦途呢?”
刘青山左手隐藏的纸符发出青绿色的光华,周边的人听到他的声音,如同被一股清泉浇遍全身,不温不凉,只觉得心旷神怡。
而在八角木台上,朱可用眼神一刹迷离,顺着刘青山的话说道:“什么通天坦途?”
刘青山脸色微喜,豪允道:“你可知幽魂也有寿数?常人一死万事空,而若侥幸有大怨之气,聚拢残余念头,受到阴煞滋养,有时数十年光阴度过才能得到些许清醒,所生幽魂心识也不过数年之寿。几年之后就会意识散消。”
“然!”刘青山声音一提,左䄂之中的纸符几乎要被青色的光芒燃烧起来,青色的迷离光彩顺着他的双眼直接注入朱可用的双目之中,旁人根本无从察觉,只听他道,“你若是随我修行,成我道兵护法,得我传授神通变化之术,便可以长生久视,更有千变万化之能。”
“褪去幽魂之身,而称神!”
这最后一句,朗然回荡。
“褪去幽魂之身,而称神!”
朱可用呆立当场,木然道:“那……该怎么做?”
刘青山见状,喜难自抑,周边的众人也察觉到异样,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全副心神放在了惑控法术上的刘青山,没有在意他那一道青色光墙时限已至,无声崩解。
老道循循善诱,扬了扬自己手中拂尘:“你先命令你身边这近千幽魂,一并沉眠,然后你脱离那具躯体,投入我这拂尘中来。”
“好。”脸谱老者木楞楞的应了一声,低头,又抬头,举起手来,发出号令。
“八太保及众将士……”
冷风轻扫,众人屏息,眼看着那一只灰白的手挥落。
“杀!!”
一语惊心,刘青山左袖中纸符忽然炸开,袖子被撕开一个洞,他目现愕然之色,只见那蓝色脸谱的王侯勾起唇角,戏谑一笑,哪有半点迷离。
咻咻咻咻咻!
不及反应之间,漫天碎瓦洒落,集中在八名道士身上。
七个年轻道士脖子里挂的玉符自动激发,却只能护住要害,双手手指等四肢末梢未及防护。
手一颤,鲜血流溅,拂尘落地,袖子被撕裂,大量的纸符尽数撒落。
刘青山身上浮现完好的青色光罩,挡住了碎瓦,却被一条魅影也似的竹竿飞射重击,从大象上翻倒下去。
戏台前,众多活死人大吼冲刺,大太保拖着铁戟走在中线,他并不像周围活死人那么急躁,但却是速度最快的一个。
一戟朝天,扫向丰子安及三名黑衣人。
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