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长卷翻转之间向上一抖,遮住七罪魔君视线,他不假思索的一掌压向面前的图卷。
空间震荡的玄音传递开来的时候,方云汉与七罪魔君的手掌,已经隔着那一幅图卷,冲撞在一处。
七罪魔君这一掌暗含玄空,手掌之间的每一条纹理,都含着一点可以不断延展扩张的意境。
就在这一掌之中,可以测天之高,可以量海之大。
就算是将可以炸断山脉的太古地肺毒火引导出来,对此刻的七罪魔君发动攻击,也会被这一掌恰到好处的化消平衡,绝不会让手掌前方那一幅图卷受到半点损伤。
然而,在两股力量碰撞的第一时间,方云汉的先天之气,便突破了他这一层掌法意境的防护,玄天四象的掌力透过图卷,冲入七罪魔君的体内,使他整个魔体,包括身上的魔君法袍,看起来都放大了数倍。
“哦?你的力量翻增之快,叫我意外了。”
七罪魔君身体向后倾倒之际,体内的每一块骨骼,每一处关节,寸寸肢体,都浮现出了仿佛有星云酝酿、逐渐扩张的感觉。
他的魔气在自己的体内瞬息之间,开辟了千百个大大小小的异度空间,每一个空间内部,都有混沌难分的气流,在旋转、撑张。
这所有空间相互挤压的协调发力,使得七罪魔君膨胀了数倍的身体,又瞬间恢复到正常的大小,毫发无损,只不过是向后退了一步。
此时,图卷之上,刚才他们两人对掌的那个位置,已经显现出一个焦黑的模糊掌印。
先天神火从这个位置向着周围扩张,途经之处,那些洞天坐标,被方云汉的先天之气打开,足以灭世的神火,如同一片片的火海,从那些洞天的穹顶之上倾泻下去。
“既然都是已经把自己埋起来的老古董了,就不要再从土里爬出来作祟了。”
万千白炎呼啸着,奔流不息,毁灭那些邪魔隐匿的巢穴,所过之处,一切土壤岩石都变成了燃料。
那些老怪物不惜自我埋葬,心心念念的诸界残骸之力,也无法在这种情况下,护住他们。
七罪魔君甩动袖角,刀光一闪,一条修长的刀痕,从那模糊的掌印中间破开,将图卷斩成两半。
残余的刀劲,把这幅图画上保留的所有坐标,全部都打散。
“既然你是想来延续当日你我之间的战斗,又何必为了这些东西分心散神呢?”
七罪魔君一扫高高扫过上空,刚才炸碎的宫殿碎片,在他这一扫之下,全部都蜕变成了锐利无比的刀锋,向着方云汉砸落。
刀光穿梭,剧烈动荡的空间里面,继续回荡着魔君的意念。
“三恨莺飞槐序,飞光难挽,春色无边,旦夕间不见!”
那些碎片的数量虽然不少,蜕变完成之后的每一道刀锋的体型,也比寻常的刀刃大上数倍,但是,还远不足以覆盖着狼头龟背的巨兽整个背部的面积。
然而等到这些刀锋飞出之时,漫开的魔气,已经先一步,把方圆数百里的光线全部按灭下去,营造出了绝对的黑暗。
如同春光消逝,但在春天之后,却没有夏秋冬。
只有黑暗与空无。
在众多生灵的观感之中,就好像是那些刀锋骤然放大到了无法想象的程度,超出了思考的界限,夺去了他们所有的感知。
魔族的魔气,天生就带着矛盾、斗争、凶杀的意味,即使是毫无修为的寻常人,也能够一眼感受到其中蕴含着的恐怖压迫,那往往是一种炼狱般狂暴激烈的体验。
但是在七罪魔君身上,这一股魔气是如此深邃,甚至使方云汉感觉自己好像还遨游在诸世界之外的那奇妙虚空之中。
这种魔气,已经不能简单的以正邪来论定,是无限接近于混沌,但又比真正的混沌,多了一点破坏的倾向。
方云汉在寂静的黑暗里凝神侧身,感受到一道道庞大的刀锋,擦着他的身体飞过,面色沉静如初,挥掌一斩。
天刀。
天地之刀。
天地……颠倒!
重力在反转,地在上,天在下,倒转的世界里,反而挤出了二者交界处的一线光明。
这一刀横断万千刀锋,撕开混沌黑暗,换回了夏季第一次日出般的光明。
因方云汉这一挥掌而诞生的刀光,跃出地平线,最后碰上了七罪魔君用衣袖斩出的一刀。
天和地还在转动。
颠倒的天地,恢复正常的那一刻,二者僵持的刀锋崩碎开来。
两道身影交错而过,又在瞬间闪身到高空,进行再一次的碰撞。
光明和黑暗,在南荒的天幕上大范围的扭曲着,就像是在绘制世间最豪迈的一幅水墨画。
仅仅凭借着深浅不一的光影,黑与白的交错,就可以透露出森罗世界,亿万物象的独有魅力。
方云汉离开之前,在狼头龟背的巨兽背上跺了一脚。
那狼头哀嚎一声,骤然化光遁出,落在群魔之间,变成一个剑眉怒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