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曾想,“砰”的一声,袁绍几乎用尽浑身的力气,一拳重重的拍打在床沿上。
“传蒋义渠…传蒋义渠!”
“咳咳咳…”
连续的咳嗽声接踵而出。
不多时,蒋义渠行至袁绍的榻前,此刻的袁绍已经半躺着,面色虚弱,可一双拳头却是握紧。
“我要听实话,那纸上写的粮食,可是…可是真的?”
蒋义渠颇为实在,听袁绍这么问,就如实回答:“是真的,末将派探马应证过了…探马亲眼所见,三百多万石粮食已经…从徐州分五路出发,分别送至官渡、兖州、许都…这报纸上的每一个字都是…都是真的!”
蒋义渠的话宛若一枚枚毒刺般扎在了袁绍的内心深处。
此时此刻,气若游丝的他…
却因为拳头握的太紧,略微尖锐的指甲深深的刺进了掌心之中。
钻心的疼痛席卷而来,却哪里比得上此时袁绍心头疼痛之万一!
袁绍几乎就要晕厥,本就煞白如纸的面颊上,此刻更添得沧桑,他整个身子宛若不受控制了一般,摇曳了起来,若非被袁尚一把抱住,险些就要栽倒过去。
“父亲…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眼见为实啊。”袁尚还在试着狡辩。“这么多粮草?那隐麟怎么…怎么可能筹到?”
“这必是隐麟设计,对,对,对,这必是隐麟的那攻心之计,他最擅长这个!”
袁尚的声音尽可能的高昂,试图转移袁绍的注意力…父亲如今的身子如何?他袁尚最是清楚,可经受不住这样的摧残了!
“哼…”
哪曾想,袁谭一声冷哼。“三弟,还是一贯如此,一贯的天真哪!”
“平丘一战,你就说什么‘灯下黑’,结果呢?灯下不仅亮着呢,而且,还有十面埋伏!致使父帅大败!老底穷尽!”
“今日,隐麟筹集到这三百多万石粮食的消息,蒋将军禀报,无数探马打探?还能有假?你还要诓骗父亲到什么时候?”
“自欺欺人,三弟难道除了自欺欺人外,就不会别的么?”
袁谭与袁尚针锋相对…都这种时候了,还让他妹的!父亲都快凉了,得让父亲看清楚,谁才是最合适的世子,是能够力挽狂澜的那个人?
“你…大哥父亲都如此模样,你…你…”袁尚眼眸冷然,他站起身与袁谭争辩,乃至于一双手已经握在了刀鞘上,随时就要拔刀!
“闭嘴…都闭嘴!”
“咳咳咳…噗!”
袁绍一口老血喷出…
这下,“父亲,父亲…”三个儿子齐刷刷的围拢了过去,呼…呼,一阵急促的喘气之后,袁绍握住了小儿子的手,“尚儿,你大哥说的对,都到这种时候了,何必…何必还要自欺欺人呢?”
咳咳…
连翻的咳嗽接踵而出。
袁尚还想说话,却被袁绍拦住,袁绍语重心长的开口道:“输了,已经输了,想我袁绍纵横一生,却…却最终,一连三次败在了粮草之上!”
“官渡一战,乌巢被劫,仓亭一战,劫粮反中了十面埋伏,今朝…北境最后的幻想也因为隐麟筹集的这三百万石粮食一夕间泯灭!”
“呵呵,这些…这些都跟那‘该死的’隐麟息息相关,呵呵,得之可安天下,得之可安天下!”
“想不到,想不到…这隐麟竟能从商贾手中,筹得如此多的粮食,这点,我袁绍自愧不如,你们也远远不如…呵呵,呵呵,从今往后,曹阿瞒兵精粮足、粮草充沛,再也…再也没有人能挡得住他北上的步伐!”
“输了,我…我输了!”
噗!
又是一口老血喷出。
当言出“输了”这两个字时。
“父亲,父亲…”
“父亲…”
“身体要紧。”
三个儿子连忙去搀扶袁绍。
——“报…”
就在这时,一名大戟士匆匆闯入此间大帐。
谷釗/span他神情惊怖,宛若受到了无数点“暴击伤害”,整个脸色凄惨至极。
——“袁公,不好了…”
——“青州各州郡听闻曹军善待降卒,粮草充足,即将北伐,在青州牧王修的带领下,整个青州尽数归降曹操了!”
此一声传出!
袁绍的瞳孔一下子瞪大,“噗”…旧病复发,吐血数斗…直接晕厥在地。
待得三子奋力将袁绍唤醒…
此时此刻,他们的父亲,这位曾经的“宦官超度者”,这位曾经的“讨董联军盟主”,这位昔日的“青冀幽并”之虎,这位天子亲封的“大将军”…袁绍,袁本初!他已经是气若游丝。
——“传,传…吏…”
袁绍那细若游丝的声音“呼喊”出来!
这是要立遗嘱么?
文吏到来,袁绍开口,他留下了一封信,一封给曹操的信!
然后…
他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