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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制住两个打手后,就可以从容不迫地带着李桑桑离开。
但是……
高桓低头,看着他很小的手。
他不是那个一人一骑击败高句丽大将的太子,他如今是很弱小的六殿下。
他可以带走李桑桑吗?
李桑桑盯着高桓:“殿下没有带人过来?”
高桓发觉李桑桑在认真地看他,他握着李桑桑的手微微发汗:“桑桑,我会保护你,就算我死。”
身后传来脚步声,高桓将李桑桑一拉,将她整个人藏在身后,小小的身躯只管挡在她面前。
李桑桑垂下眼眸。
春娘抱着胳膊,脸色发青:“这个小兔崽子。”
男人举起木棍走上前,想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
高桓将李桑桑推在身
后,始终护着她。
他像一头年幼的恶犬,将小小的獠牙露出来,对着他们眼睛发红,打手准备拨开高桓,伸手来抓李桑桑,但高桓恶狠狠地冲了上前,抢了木棍,不管不顾地乱挥一通。
打手们被搅了一头的火,他们放弃抓李桑桑,转头对着高桓拳打脚踢。
高桓回头,擦了擦嘴角的血,费力对李桑桑喊道:“快跑!”
李桑桑没有动。
打手将李桑桑和高桓一起拎进了柴房。
高桓躺在柴垛里,看着李桑桑站在他跟前,一点微濛的光透过天窗缝隙,洒在李桑桑的脸上,她看起来纯净剔透,安然无恙。
高桓不由得笑了。
但马上,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李桑桑:“方才,为什么不走?”
李桑桑笑了笑,为什么不走?
因为用不了几天,身为南琅琊郡长史的李年和名门望族王氏就会找上来。
而现在逃出去,李桑桑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受伤。
李桑桑看着高桓似乎误解了什么,也不去解释。
李桑桑说:“他们拿棍子,并不会打我,你不知道吗?”
高桓一怔,然后领悟过来,李桑桑是他们挑中要做接客娘子的,怎会将棍棒使在她身上,弄出一身不好看的疤。
李桑桑冷冷的目光似乎在嘲笑高桓白费力气。
高桓声音很轻:“桑桑,你宁愿今天不见到我吗?”
李桑桑环顾柴房,问道:“你觉得呢?”她说,“我原本是在绣房里吃好喝好的。”
高桓的眼神黯淡起来。
李桑桑抿了抿唇,将手上的帕子扔在他身上:“擦一擦吧,脏兮兮的,让人生厌。”
高桓接过帕子,眼神透亮。
李桑桑冷冷看着他,觉得他像是一只落水的狼狈小狗。
李桑桑往天窗那边坐下来,她与高桓隔得很远,她一直仰头看天窗透过的树影。
而高桓一直偏头看她。
获救的日子比李桑桑预料得要早许多,深夜,有行动有序的武人将妓馆围了个水泄不通。
春娘摇摇欲坠,白着脸问道:“官爷,我
们是犯了什么事?”
侍卫冷冷看她:“谋害皇嗣。”
春娘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李年焦急地赶到地方,他看见高桓一直掺着李桑桑不放手,李年心一紧,忙问道:“桑桑,你没事吧?”
李桑桑摇头,她看了一眼高桓,李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原本英俊漂亮的六皇子已经是鼻青脸肿的倒霉样子。
李年没有忘了君臣之礼,忙不迭开始关切高桓的伤情。
他身边飞奔出一个少年,衣袂飞扬。
李桑桑只感到浑身一暖,抬头看,李丛用外衣紧紧将她裹了又裹,他扶着李桑桑的肩,半推半抱将李桑桑带到了马车上。
高桓踮起脚,躲开李年,而李年只顾着在一旁喋喋不休。
高桓心中焦急,从人群中推搡出了一条路,他慌忙向李桑桑跑过去。
李桑桑正要上车,衣袖却被扯住,她回头看,高桓拉着她,他扯下了腰带上系的一枚蟠龙纹青玉佩,塞到了李桑桑手中。
“桑桑,要记得我。”
李桑桑只是直着手指,高桓将她的手指握住:“一定不要忘了我。”
夜色茫茫,几骑飞马到了,后面跟着更浩大的人群。
赵王满脸青黑,迈步从众人之间走了出来。
高桓松开了他的手,仆从如水一般涌上,为高桓披上斗篷,端上手炉,抬起铺起茵褥的小兀子。
人群隔开了高桓和李桑桑。
李桑桑握着手中的青玉佩,感到膈得生疼。
回到李府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李桑桑困倦极了,她恹恹由着奶娘给她擦洗。
奶娘换了李桑桑的衣裳,忽惊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李桑桑抬眸看了一眼,蟠龙纹青玉佩握在她的手上,泛着微微的光,李桑桑淡淡吩咐道:“无用的东西,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