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年好春景。
行人悠悠地行在路上,宝马香车滚滚而过,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女眷,路上别有心思的人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长长的队伍中有许多身材高大的武人。
其中当头个却是瘦削英俊的,他骑在马上,有个婢女走到他身旁,他皱了皱眉,牵起缰绳往回走了几步。
他停在架马车边上,略微躬住身子,稍显不自然,他问道:“有什么吩咐?”
婢女卷起车帷,范景越过婢女,看向了里头坐着的李桑桑。
她是冶艳妩媚的,但苍白的面色中和了这媚态,她是靡丽的晚春的花,开到最艳,开到恹恹。
李桑桑根本没有转过脸,范景想,她总是这样冷漠,像是对任何东西都不感兴趣。
李桑桑说:“今日阿娘累了,换条路,去城里休息夜。”
“是。”范景说道。
范景听完吩咐就要走,他背对着李桑桑,踢了马肚子,李桑桑忽然叫住他:“范景?”
范景回头,他看着李桑桑对他笑了,眯起的眼眸中盛着若有若无的讥笑。
“我知道你心里不甘心听从我的吩咐,到了长安,等见到我阿兄,你去他身边吧。”
范景怔。
李桑桑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范景看见掬水放下了车帷,只有丝甜软的香若有若无地弥漫在空中。
范景捏住了拳,驱马往前。
距离初见李桑桑,已经过去了五个年头。
范景知道,李桑桑的心思极深,她身边的侍女可能都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个人。她在心底漠视着切,从来都是目空切,外表却和正常人没什么不同,甚至用她美丽的皮相蛊惑住不少人。
她看起来格外讨厌。
第次见到她,范景就被狠狠地奚落了,但父亲被她的鬼话糊弄住,相信她是南朝的王女。
有了父亲支持,南朝众人也将她做少主对待,可恨他找不到李桑桑的点破绽。
但范
景直觉地知道,李桑桑定欺骗了他们所有人。
小骗子。
范景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
他依旧记得,她是怎样站在父亲身边冷漠看着他的,她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木然得像个人偶。
他不喜欢这样没有人情味的李桑桑。
夜色到来之前,他们抵达了小城。
范景将马栓到旁,找店家要了些草料,站在马厩里,看着李桑桑蒙上身雪白的幂篱,摇曳着走进了陈旧冷清的客舍。
下子,连屋内飞扬的尘埃都鲜活起来。
范景垂下了眼睛,无意识地用手拍了拍马背。
客房内,王氏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王氏看着李桑桑走进来,坐在圆桌边上,动作婷婷袅袅,如同花枝轻颤,她抬了眼睛,眉眼间俱是妩媚风情,她握住王氏的手:“阿娘,快歇息吧,今日劳累坏了。”
王氏叹口气:“倒不是真的劳累,只是情愿在这路上久点。”
李桑桑愕然:“阿娘?”
王氏握着李桑桑的手:“桑桑,这次去长安,大约你的婚事快要定了,我听闻吴王殿下有求你的意思,可是,你是我唯的女儿,我怎能忍心看你去做别人的妾?哪怕那人是皇子皇孙。”
李桑桑笑了下:“阿娘,没事的。”
王氏看着她,担忧道:“你呀,没心没肺的。”
李桑桑安慰了王氏许久,这才起身,为王氏合上了房门。
房间内王氏的身影渐渐随着门缝变成道细线,李桑桑彻底关上了门。
这世,母亲和父亲依旧不睦。
当年上元节事后,吴姨娘去庄子里住了几年,但后来祖母发话,将她接了回来。又因为李年上长安赴任,身边没有能照顾他的人,祖母又让吴姨娘母女先行去了长安。
五年过后,父亲在长安站住了脚,终于家人都要去长安定居。
李桑桑回到屋子里,放开发髻,揉了揉些发酸的肩膀,这时,门被敲响了
。
“进来。”李桑桑扬声。
进来的是月亭,五年过去,他从白净的少年长成清秀的青年,这几年里,服侍李桑桑尽心尽力。
月亭说道:“三娘子别动。”
李桑桑不明所以,僵住了动作。
月亭走到她身边,将手搭在她的肩上,缓缓用力揉捏起来,李桑桑闭上了眼睛。
月亭没有讲话,李桑桑也不说话。
李桑桑有些昏昏欲睡起来,就在陷入黑甜梦境之时,月亭忽然说道:“三娘子,那个范景,还是远离他为好。”
“嗯?”李桑桑蓦地睁开眼睛,审慎地看着他。
月亭莫名感到紧张。
李桑桑说道:“为什么?”
月亭回想起来,他在李桑桑身边五年了,虽然李桑桑在生活起居上离不开他,但从未和他商量过要紧事。
五年前,他护着李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