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气染红了阴霾的天空,太阳被乌云完全遮掩,只能透下微弱的光芒。狂风夹杂着细细的雨珠盘旋呼啸,像皮鞭一般抽打在每个生物的身上,随即化作丝丝热气蒸腾消失。巨大的火球毫无预兆地从空中坠下,将地面砸出无数深坑。尖锐粗的岩石铺在黑色的泥土上,青蓝色的邪炎跳跃其间,忽隐忽现,像毒蛇一样咬啮着运气不佳的旅人。蜿蜒绵长的血之河(又称冥河)不疾不徐地流过,千百年来它的速度就不曾有过丝毫改变,成千上万的鬼魂在波浪中浮浮沉沉,张着嘴,发出无声的凄厉呼喊,但随即被下一个浪头吞没。抬眼望去,天边隐隐约约现出一座高耸入云的尖塔,每一块砖石都是用恶魔和魔鬼的头骨垒积砌成,似乎并不十分遥远,但永远也无法靠近。
九层地狱的第一层,阿弗纳斯。
一座雄伟的城市巍然矗立在血之河侧岸,十三道城墙构成十三个规则的同心圆,将一座青铜色的宫殿护卫其中,这便是青铜城堡,阿弗纳斯统治者的住处所在,它的前任主人是扎瑞尔女士,现在则是拜尔公爵——阿斯蒂摩斯为他的各大领主都授予了“公爵”称号,虽然拜尔更喜欢别人称呼他为“将军”。
在青铜城堡前方,一望无垠的荒野上,恶魔和魔鬼的军队已经在此对峙鏖战了七天八夜,土地被鲜血深深浸泡,显出一种诡异的暗红,淡青色的细嫩植物从岩石的缝隙中生长出来,开着八角形的喇叭状小花,殷红似血,迎风微微颤抖。这是血腥草,只在战场和血之河两侧沿岸生长。
拜尔站在高耸的城墙上,用极具威严地目光巡视着战场,他此时已经不再是深狱炼魔的模样,而是变成了一个黑发黑眼的人类。锯齿长刀悬挂在腰间,一袭象征公爵身份的黑色华美长袍罩住他的躯体,高高竖起地衣领让阿弗纳斯的统治者感觉有些气闷,几次有冲动想把这件长袍扯下丢开,但最终还是按捺住了。他需要在部下面前展示信心,有时候,形式主义也是有必要的。
魔鬼的军队早已经在城下列好阵势,数量最多的劣魔安排在最前方。它们没有任何盔甲和盾牌,甚至没有武器,完全只能依靠并不十分锋利爪子去应付接下来的战斗。全副武装,手持巨剑的倒钩魔紧随其后,他们是魔鬼军队的主力,狂热嗜血。好战轻生。全身被寒铁锁链包裹地链魔护住侧翼,数以万计的骨魔手执钢矛,列成如林枪阵,尖刺魔则埋伏其后。随时准备运用它们天赋的任意传送能力加入战团,打击敌人的薄弱部位。在阵势的最后,近千名冰魔骑在黑色的梦魇上,火焰和闪电混合交织塑成地长刀握在手中,只等一声令下即便发起突击。
拜尔微微点头。正待说话,背后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有人向他走来。距离快速拉近。已经变得非常危险,如果对方心怀恶意,这是一个良好的刺杀机会,但拜尔没有转身,甚至没有作出丝毫反应,他知道来者是谁。
“黯之翼已经全体就位。”来人走到拜尔身后,轻声禀报。
拜尔抬头朝天空中望去,浓密的乌云挡住了视线,即便是他这样地大魔鬼也无法看透。但细若游蛇般的暗紫色闪电间或闪过,依旧让拜尔准确地发现了目标的位置。“干得漂亮,瓦利斯,”魔鬼简单地夸奖了一句,“弥赛亚带队?”
“是的,”瓦利斯回答,“我们现在也只能指望她了。”
拜尔对此未作评价,“迷锁呢。”
“萨玛斯特声称他会全力以赴,克利福德和瓦伦道尔都被抓去帮忙了,”瓦利斯稍稍停顿,“我认为那家伙不可信,他是个巫妖,是个亡灵。”
“你总是这么说,”拜尔微笑,“克利福德和瓦伦道尔同样也是巫妖。”
“他们两个不一样,”瓦利斯争辩,“他们是同伴。”
拜尔微微侧过脸,看着他的将军,“我别无选择,瓦利斯,”他叹息,“我们面对地敌人正是亡灵。如果不借助亡灵师的力量,难道我们还要去向诸神求助,请他们派遣牧师帮忙?”
瓦利斯走到城墙边,看见在魔鬼军队的对面,恶魔也已经勉勉强强列成了“阵势”,乱糟糟地挤成一堆,既无秩序,又无章法,完全是一群乌合之众。数量最多又最弱小地怯魔理当位于阵势的最前方,以便用人海战术去消耗敌人的力量,然而现在它们却躲在最后面,原本应该“监督”怯魔坚守岗位的巴布魔和狂战魔们自己已经冲到了前沿,高声叫嚷着,挥舞兵器,迫不及待地等待着进攻号令。判魂魔和迷诱魔骑在狩魔蛛上,不安分地四处游荡,完全忘记了军官的职责。瓦利斯可以断定,当战斗打响的时候,无需魔鬼攻击,这些恶魔们就会因为自相践踏推撞而大打出手,迅速减员五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
他将目光投向远处,看见在乱糟糟的恶魔之后,是成千上万的亡灵大军,僵尸、骷髅和木乃伊正蹒跚摇晃地缓慢前行,尸妖和波达尸随行其后,骸骨亚龙在天空中翱翔盘旋,它们的躯体早已腐败干枯得只剩白骨,但在负能量的支撑下却比生前更加灵活。在所有亡灵之后,是数千名死亡骑士列成的整齐方阵,他们全身重甲,手执长枪,腰悬重剑,骑着骷髅战马,簇拥着一座八角形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