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学习魔法,就是为了能够回到村庄,打倒巫王,让大家都过上比以前好一些的日子;然而巫王打倒了,为什么一切似乎并未得到改观呢?
在接下来的毕业旅行中,她的疑惑进一步加深。她遇到了无数类似故乡的情形,半吊子的魔法学徒,不求上进的低阶巫师,甚至是偶然得到某个魔法物品的窃贼,会玩几手戏法的骗子,他们利用普通人对巫师的敬畏和陌生,招摇撞骗,攫取钱财,欺压良善,甚至谋财害命。就像维若拉故乡的那位巫王一样,他们其实都是虚有其表,只要十几个村民一拥而上,就能将他们揍得连妈妈都不认识。
但没人敢冒犯他们。
维若拉将这些家伙一个个地打发掉了,然而她想,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这种情形还会更多。
她想真正、永远地解决这个问题。
恐惧来源于无知。这些招摇撞骗之徒之所以屡屡得手,是因为凡人敬畏巫师,凡人之所以敬畏巫师,是因为他们对魔法缺乏了解。如果每个人都能学会魔法,哪怕是最低级的魔法,如果每个人都能成为巫师,哪怕是最差劲的巫师,这些事情就不可能再发生。
琼恩皱眉,“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想让更多人,让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能够学会魔法——你问我的梦想是什么,这就是我的梦想。”
“......你这不是梦想,你这是在做梦。”
“梦想和做梦,本来就没有区别,成功了就是梦想,不成功就是做梦。”
“好吧,那你有没有什么具体计划?”琼恩问,“开一所魔法学校,让所有人都免费上学?”
“没钱,”维若拉说,“负担不起。”
“所以说根本不现实嘛,”琼恩说,“学习魔法需要很高的天赋,要巨量的资金支持,要有足够靠谱的导师——这东西根本不可能推广的。”
“总归有办法。”
她说得如此肯定,倒是让琼恩有点好奇,“你是有什么思路了?”
“东域的覡术,我觉得很有用,”维若拉说,“这几天,我研究这个魔法阵,发现覡术有一个特点:要求低。”
“嗯?”
“这个魔法阵,如果完全用我们熟悉的中土体系,且不考虑如何实现,就单纯估算,要达到这种程度的‘效果’,对施法者的要求是不是极高?”
“是啊。”
“但我发现,在很多关键的环节,加入覡术的成分后,大大降低了它的反冲力和施法难度。当然,法阵的效果应该也会有所降低,”维若拉说,“我在马伦的记忆里翻了翻,发现这正是覡术的一大特点。它缺乏系统,难以分析,逻辑混乱,但却对施法者要求非常低。一个没有经过半点魔法训练的农夫,可能在偶然见偷看到巫师施法,偷听几句咒语,模仿一下仪式,就可以也释放出法术来,这种例子在中土绝无可能,但在东域历史上是有很多记录的。”
琼恩沉吟起来。
维若拉说得不无道理,在中土的魔法体系里,不经过严格的学习、锻炼,一个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掌握魔法,就算你把咒语读上一百遍,没效果就是没效果。但在东域,的确常有那种普通人偷听到女巫的一句咒语,就能如法炮制,甚至反过来制住女巫的故事。从这点来看,东域的“魔法”,门槛的确是要比中土,或者说比琼恩知道的一切体系都要低得多。
“但你也说了,覡术缺乏系统,尽管要求低,但同样不适合推广啊。”琼恩说。
“缺乏系统可以整理,至少也可以汲取长处,”女巫师说,“如果能搞清楚这其中道理,移植过来,你想想那是什么场景。”
“那世界末日就要到了。”
“嗯?”
“你能想象大家走在路上,一言不合就发射火球的场景?”琼恩说,“魔法不是为伤害、杀人而创造,但无可否认,很多魔法是最好的凶器。这种东西,不能掌握在太多人手里。”
“你的意思是少数人掌握魔法更好?”
“嗯。”
“就像耐瑟瑞尔的大奥术师那样?”
“耐瑟不是挺好的么。”
“对,挺好,最后变成了大沙漠,就剩下你们这些遗民。”
“......”
“好吧,这个问题且不谈,”琼恩转移话题,“所以你接下来是打算系统整理东域的覡术?这工作可不容易。”
东域(除了塞尔以外)就算不能说是魔法荒漠,也差不多了,原本或许还有一些巫师,应该也都投奔塞尔去了。而据维若拉所言,红袍巫师又抛弃了东域的传统巫术,改走中土体系。这样一来,要去哪里系统学习、整理覡术?
“身边不就有一位东域女巫吗?”
“谁?哦,你说翡翠?”琼恩差点都没反应过来,“她什么都不记得吧。”
“她的记忆在恢复,而且我感觉,她记得的东西可不少,只怕远远超出你我的想象。”
“那就先祝你成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