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琼恩没料到大主教说动手就动手,猝不及防之下,脸上已经重重挨了一拳。脆生生的骨裂声清晰无比地传入耳朵,震得大脑一阵阵晕眩,鼻梁好像被打断了,突如其来的剧痛让眼泪都流了出来。模模糊糊的视线中,隐约只看见一大团黑影正朝自己高速运动,他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却忘了自己是坐在沙发上,后面就是厚重的靠背,根本无从闪避。大主教一步踏上前,伸手抓住巫师长袍的领口,硬生生将他提了起来。
“痛吗?”大主教冷冷地问。
琼恩没有回答,事实上任何一个被揪着衣领提起来、双脚悬空的人都没法回答,因为连呼吸都快透不过来了。大主教也压根没期待回答。话音未落,他已经又是一拳。重重轰在琼恩的腹部。
翻江倒海般的冲击,几乎让琼恩当场窒息过去,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他并不是第一次挨打,这两年游历各地,每到一处都免不了砍人以及被人砍,大大小小算起来,也能说是身经百战了,负伤挂彩是常事——但大多都是被法术轰,被刀剑砍,像这样拳拳到肉的体验,那还真是第一次。
更要命的是,他还完全没有半点还手之力。眼看大主教的第三拳就要砸出——幸好就在这时,救星终于出现了。
“你们……在干嘛呢?”
端着餐盘的金发少女,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看着客厅里发生的暴力场面,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自己才离开片刻,大主教就和男友打起来……难道是传说中的一言不合拔刀相向?他们两个平时都不是这么热血的人啊。
“哦,没事,”大主教轻松地说。顺手一推,把琼恩扔回到沙发中。“这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谈话,你就不用管了。”
梅菲斯看看大主教,又看看正坐在沙发中咳嗽喘气的琼恩,“嗯”了一声,当真就不再追问半句。她走进来,将餐盘放在茶几上,然后坐在琼恩身旁,轻轻捶着他的背,让他顺过气来。“没事吧?”少女柔声问。
“还好。”
琼恩回答,声音有些闷闷的,因为脸上挨的那一下当真不轻,虽然鼻梁没塌,但血却流了出来。少女去拿了湿毛巾过来,仔细替他把脸擦干净,接着释放了治疗术。因为是瘀伤,不像刀剑创口,神术的治疗效果也不是很明显,只是先阻住流血,脸上的青肿依旧还在,需要慢慢消褪。
梅菲斯端来的餐盘中,摆着三个晶莹剔透的水晶杯,盛满了深绿色的冰激凌,透着甜丝丝的清香,旁边是三柄勺子。大主教拿起其中一杯,悠然自得地开始品尝,“太甜了点,”他抱怨,“今天怎么放这么多糖?”
“他喜欢甜食。”少女解释。
“还没出嫁就这么替他着想,”大主教嘴里叼着勺子,含含糊糊地说。“以后会被他欺负的啊。”
“那我也欺负他。”
少女骄傲地说着,拿起一杯冰激凌.插上勺子,递到琼恩手中。“尝尝看,”她说,“我用你教我的方法做的,里面还加了碧星花粉。很甜的。”
“嗯。”
确实很甜,而且有种沁人心脾的清香,很像绿茶,但又没有那种轻微的涩味。梅菲斯自己也拿起一杯品尝起来,一时间房间里静悄悄的,谁都没有说话,也没人再提刚才的事情,仿佛从没发生过一般。过了大约五分钟,大主教放下冰激凌。“琼恩,”他仿佛漫不经心地随口问。“有兴趣加入我们神殿么?”
“啊?”
琼恩当场怔住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
他怎么说也是阴魂城的人。莎尔的信徒(其实已经算是半个选民),大主教这么做……未免有些失礼吧。
“夜女士的教义,和你并不相合。”大主教解释,“虽然如今的情形是人一出生,便随父母家庭确立信仰,但其实更多是名义上的信仰罢了。年龄增长,阅历加深,有了自己的主见想法,重新选择信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听艾弥薇说,你对律法一道,很有些独到的看法呢。”
这个么,倒也是没错,毕竟前世学的是法律,做的是律师,浸淫此道十年,有什么成就不敢说,至少算是谙熟。虽说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很多具体问题无法简单地类比套用,但本质上的道理其实还是相通的,而且仅以纯技术角度而论,地球世界的法律,学理之完备、构架之精巧、体例之明晰、语言之严密,胜过这个世界的律法十倍,差不多就是地球欧洲中世纪和现代社会的差距。琼恩和梅菲斯在一起的时候,一个曾经的律师,一个现在的圣武士,恰好都通晓法律,自然会经常谈起。琼恩的很多说法,在梅菲斯当时看来都是莫名其妙,不知所谓,但事后仔细想起来,却也往往不无道理。
“律法么,我确实是有些兴趣,但也只是私人兴趣而已,”琼恩婉言推脱。“而且我是个巫师,没打算改行做牧师。”
大主教刚才是问琼恩有没有兴趣“加入神殿”,而不是“加入教会”,这是两个概念。教会的含义更广泛,只要是信徒。都可以算是教会成员,而神殿则要狭义得多,加入神殿,意思便是成为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