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惊华!
九牵机
孙律到永寿宫时,宫侍们噤若寒蝉。
钱启安见状便轻声道:“今日姜尚书他们又给陛下上折子了,说太后娘娘不该逾越,您也知道,太后娘娘如今挂心您手上的案子,本就气郁多时,又知道前朝不安分,一下就动了气,眼看着三日之后便是太后娘娘的寿辰了,您可多劝劝别让她老人家气病了。”
孙律早已料到,点了点头,径直入了暖阁。
太后孙宜宁年过半百,满头银发规整绾起,髻上翡翠钗环雍容华贵,因保养得当,神容仍显端丽,高高挑起的眉梢,颇有迫人之势。
此刻的她一袭华服靠在榻几旁,案几上正摆着从前朝送来的奏折抄本,见孙律来,不等他行礼,太后便将折子朝他掷来,“你且看看他们是如何说哀家的——”
薄薄的纸页飘飘悠悠落在孙律脚边,他还是行了一礼才捡起来看,不多时蹙眉道:“太后息怒,这些老顽固说来说去不过就是这些车轱辘话,您听听就算了。”
太后拍了一下桌案,“陛下登基才不过五年,他们便当哀家已经在这永寿宫风烛残年不顶用了,如今上折子,全无顾忌,当真是忘了陛下初初登基之时,全靠哀家才稳定了朝纲,还一口一个他们对不起先帝在天之灵,他们的确对不住——”
孙律看了一眼钱启安,钱启安立刻上前去,“娘娘息怒,如今世子来了,您有什么指示,世子皆会为您排忧解难的。”
钱启安惯会看眼色说话,但此番,却让孙律心底不快。
太后却是舒了口气,“这两日,你可查出那人亲族了?”
孙律敛着神色,“未曾,他入京之前便做好了准备,如今全无线索。”
太后又问:“那密州的陆家人呢?”
“未曾抓到——”
太后眉头微蹙,像是不满,却又忍了下来,“全福跟了哀家二十来年,一直十分得力,让他告老还乡本是荣养,却没想到被奸人害了性命。”
孙律迟疑一瞬道:“娘娘,倘若谋害周全福的人,不是陆家之人呢?”
太后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他片刻道:“你莫非信了那陆家旧仆所言?他说周全福的死,乃是他人所为,你便相信了?”
孙律才与傅玦争辩过,却没想到到了太后跟前,他反倒发出和傅玦一样的疑问,但话既然已经出口,孙律道:“太后娘娘之所以憎恶当年那三家,皆是因为二殿下之死,可倘若当年之事并非那般简单,谋害二殿下的真凶还活在世上,那二殿下九泉之下如何能安息?”
太后身子一直,“律儿,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孙律定声道:“哪怕只有一线可能,此案也不应操之过急,免得酿成大错。”
太后见他执迷不悟,又狠狠一拍桌案,“律儿!你掌管拱卫司多年,见过的案子不在少数,此番竟然被一个逃犯迷惑了心智?!”
孙律还要再说,太后沉着脸道:“你既然没法子挖出此人亲族妻小,也找不到陆家人的踪迹,依哀家的意思,此人不必再多留了。”
孙律语声微凝,“太后的意思是——”
太后眯了迷眸子,阴沉沉地道:“将此人送去城南当街问斩,倘若真有陆家人在城中,哀家要令他看看他们陆家人是何下场!”
孙律万万没想到太后忽然有此令,“可此人是好容易抓到的。”
太后哼道:“此人是硬骨头,不仅不招供,还妖言惑众,连你都被他说得动摇,你留着他,不外乎是为了抓到陆家人,既是如此——”
太后语气一沉,不容置疑地道:“今日便发告令,两日之后,将此人问斩在城南断头台,刚好,那里也是当年那三家伏诛之地——”
孙律和钱启安皆是一惊,钱启安忍不住道:“娘娘,两日后乃是您的千秋寿辰,在那日斩人,是否大为不吉?”
太后冷笑,“年纪大了,眼看就要半截入土了,何必忌讳这个?”她抬了抬眸,似想透过殿顶看外间苍穹,话却是对着孙律说的,“今日发告示,叫那城中藏着的同伙知道,你拱卫司最会设局,若是能将那人引出来捉住,便当做哀家的生辰礼了,律儿,你莫要让哀家失望。”
孙律背脊发僵,心念一转道:“但是陛下那里——”
“他那里自有哀家去说,此案本就该你拱卫司查办,朝野内外,也无可指责,如今哀家替你想到了一个好法子,你还犹豫什么?”
孙律知晓太后心性向来说一不二,而如果忽略疑问,此引蛇出洞之法也的确是一良策,他也曾想过,但这是最后的计策,告示发了,若未引来人,那便要真的将人斩首,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孙律心腔子里窒闷的紧,在太后的咄咄逼视之下,终究是抱拳应声,“好,那便照太后娘娘的吩咐行事,陛下那里,还靠娘娘转圜。”
太后眉头舒展一分,“律儿,你是最让哀家放心的,你父亲老了,忠国公府往后要交到你手上,你莫要让哀家失望。”
此言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