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惊华!
九牵机
早朝之上,果真又为处斩明扬之事争执起来。
姜文昌为首的老臣群情激昂,明面上是斥责拱卫司行事无忌,实际上却是在说太后越权,不多时,姜文昌又道:“听闻那逃犯并未认罪,尚未认罪,如何能处斩?拱卫司是陛下直掌,他们如何行事,坊间便当是陛下如何吩咐,这是要坏了陛下声名。”
建章帝噙笑听着,忠国公府一脉的兵部侍郎廖文星开口道:“老尚书是否忘了,这桩旧案在十五年前便定了案,证据确凿,他的家主都伏诛了,他认不认罪有何要紧?”
姜文昌冷哼道:“当年是诛三族之刑,此人虽是陆氏旧人,却并未证明他便是当年参与谋害二殿下之人,既无铁证,怎可潦草处斩了事?”
若是往日,争到此处,孙律早就忍不住开了口,可今日他却格外沉默。
傅玦这时问:“按姜尚书的说法,这逃犯不仅不认罪,还口口声声为陆氏喊冤,那这喊冤之言,可也要信吗?”
姜文昌一愣,不懂他此话是在为孙氏开脱,还是真的问他要不要信,“当年的案子,的确证据确凿,早已定案,他喊冤莫不是为了脱罪?但就算有罪,也不能想判个死罪便判个死罪。”
朝臣纷纷议论起来,这桩旧案从前是禁忌,如今却又被摆在了明面上,因当年闹得动静实在太大,任是谁都好奇细微末节,到了如今,也没几个人知晓当年的案子到底是如何案发,那谋害皇子的阴谋,又是如何筹划。
自然,更无人敢说明扬所表冤情可能是真的。
可这时,御史中丞蔺知行上前一步道:“陛下,拱卫司此番抓到的人,名叫明扬,当年也是军中将领,瑶华之乱后,陆氏一脉尽数伏诛,旧仆却逃窜极多,这些年来,皆不见踪影,但此人却冒险回了京城,陛下,他所喊冤情,是否有可能为真?”
傅玦遥遥看了一眼这位世家出身的蔺大人,对他有此言有些意外,而他此言落下,就如同水入油锅,整个朝堂轰然炸开来。
“蔺大人此言,是说当年瑶华之乱的案子查错了?”
“蔺大人身在御史台监察百官,是否质疑成了习惯?竟连那逃犯之言也要相信?”
“蔺大人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难道谋害二皇子殿下的真凶另有其人?当年的几家人都是被冤枉?”
蔺知行年纪尚轻,早前也是直言敢谏的脾性,但骤然被众臣围攻,还是有些吃不消,一时面上青白交加,不知如何辩论。
“罢了!”
听底下要吵起来,建章帝凉声道:“瑶华之乱的案子早有定论,绝无可能因一二宵小之言便行质疑。”他又看向蔺知行,“此案还是当年先皇与三法司亲定,无凭无据,怎可妄论?”
这是句重话,蔺知行立刻跪下请罪,朝臣们噤若寒蝉,再不敢议一句。
早朝散时,孙律与傅玦一同朝外走,孙律看了看左右,低声问:“昨夜审得如何?”
“未曾招认,去家中搜到了一方被磨平的玉印,与几件遗物,已经令人去查了,若能追查出谢南柯的身世,或许能找到那幕后之人。”
孙律看了一眼天穹,“那你恐怕来不及了。”
傅玦只道:“尽人事。”
二人在宫门处分别,孙律往拱卫司而去,傅玦则出宫直奔刑部衙门。
……
戚浔到刑部时,已是巳时初刻,刚走入后院,便见宋怀瑾从地牢方向出来,她连忙迎上去,“大人,谢南柯可醒了?”
宋怀瑾道:“天亮时分便醒了,但还是拒不交代,我也是没法子了,不可能真上重刑,三两下将他性命折了,对谁都没好处。”
戚浔也有些发愁,正在这时,前院方向却传来一串嘈杂的脚步声,戚浔回头去看,却见周蔚带着王肃几个一起出现,他们显然知道谢南柯才是真的内奸,见到宋怀瑾便问:“大人是何时知道谢南柯才是内奸的?”
宋怀瑾叹了口气,“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
王肃几个面面相觑,周蔚在旁道:“别说你们,便是我也没想到,昨夜看到他被抓进来,还以为他也是被冤枉的。”
众人不由对周蔚表达同情,宋怀瑾又道:“他只招了自己杀了吕嫣,你们若想看,便去看看吧,谁若是能让他老实交代了,便是立了一大功。”
朝夕相处的同僚成了凶手,还做了大理寺内奸,其他人自然也想问个清楚,一行人声势颇大的下了地牢,等在审问室找到人,便见谢南柯浑身是血的蜷缩在毡探之上,屋子里血腥气、药味、阴湿霉味陈杂,尤其显得谢南柯狼狈难堪。
听到动静,谢南柯虚虚睁开了眸子,看到牢室内忽然多了十多个人,他眼瞳微微一颤,而后又倏地闭上眸子,脸往靠墙的方向转了转。
见谢南柯如此,大家仿佛才将此前温文的他与杀人凶手身份割离,王肃年长,起初还亲自带了他一段时日,不由道:“南柯,你这是为何走到了这一步?到底是谁指使你,但凡你交代了,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