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婵在嬷嬷的陪同下来了玉茗居,面色憔悴。她觉得羞于见人,一个姑娘家闹出这样的事,总归是不光彩。她实在不想来,可眼下走投无路,她又已经怀了那个人的孩子,只有顾行简才能帮她。
顾行简让其它人先出去,抬手道:“你坐下说吧。”
夏初婵战战兢兢地坐下了,始终低着头,不敢直视他。顾行简名为她的姐夫,但他温柔的那一面只会对着她三姐才会展现出来。面对外人的时候,他的眼神里始终含着一丝冷漠和高高在上的气势。这并不是个平易近人的主。
“四姑娘应该能形容出那个人的相貌吧?说来听听。”顾行简的手肘靠在茶几上,淡淡地说道。他特意叫了声“四姑娘”,等于又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而且是公事公办的口气,一点也没有顾念亲情的意思。
本来这些事他是根本不会染指的。为了夏家,才管了这桩闲事。毕竟一家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三房和夏初岚也会受到此事的影响。
夏初婵怯怯地看了顾行简一眼,攥紧拳头说道:“他大概二十出头,高个子,不胖不瘦,长相十分英俊。我还摸过他胸前挂的玉佛,成色也极好……其它明显的特征,也没有了。”
前面的形容都是可有可无的,说到玉佛,顾行简顿了一下,已经能猜到是谁了。那玉佛是太后赏赐给恩平郡王的,因他北上帮太后请了佛像回来。二十出头年轻英俊的男子,在扬州办案,胸前挂着玉佛,全都对上了。但恩平郡王怎么会强污民女?夏初婵确有几分姿色,但也不至于让他自毁前途,恐怕还有隐情。
“姐夫可知道他是谁了?”夏初婵小声问道。
顾行简点了下头:“你想要个怎样的结果?”
夏初婵哽咽道:“我,我不想让我腹中的孩儿一出生就没有爹……还请姐夫为我做主。”
顾行简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据我对那个人的了解,你们在扬州的事,你必定没有说实话。你若不如实交代,我很难帮到你。”
夏初婵没有想到顾行简这么厉害,一眼就看出她是为了逃避责任才将在扬州的事情避重就轻地说了,顿时后背直冒冷汗。眼前这个人的目光好像能穿透她,直达她心底,她莫名地开始心虚了。
沉吟了一会儿,她才说:“我,我的确是去应征弹曲,然后被选上了。在画舫上,他似乎有点喜欢我,我也对他一见钟情……但他后来被官员们灌了很多酒,醉得不省人事。那些官员要我伺候他,然后把我们关在屋中,我们就……可他说过带我进都城的!”
“你大概也能猜到,他并不什么吴家的公子,而是有更显赫的身份。否则你也不会轻易将自己许给他。”顾行简扯了下嘴角,看着眼前不过十四岁的姑娘,竟然有如此心机。
夏初婵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双手抓紧裙摆:“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跟你姐姐有事商量,你回去吧。”顾行简起身,懒得再与她多说一个字。
夏初婵看着顾行简离去的身影,暗暗地咬紧嘴唇。现在受的这些苦和屈辱都不算什么,只要让她得偿所愿,曾经的看轻又算什么?可顾行简真的太厉害了,她明明没说什么,却好像被他洞察了所有的心思和动机。不愧是当朝宰相,想要在他面前耍花样,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了。
顾行简回到屋子里,夏初岚正坐在榻上发呆。她似乎还有点累,伸手撑着额头,见他进来,忙起身道:“问好了吗?”
顾行简点了下头,坐在她身边:“跟夏初婵在一起的人是恩平郡王。”
夏初岚震惊:“您确定是恩平郡王吗?那日我进宫赴宴的时候,皇上要皇后来年开春为两位郡王选妃。我还听静月说,皇后好像属意的是李秉成将军的妹妹,还派人跟李家谈过了……初婵知道那人是恩平郡王?”
“应该猜得到一些,只有你二叔二婶才相信她说的话。你妹妹可不傻。”顾行简轻笑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让恩平郡王认下初婵和孩子,会不会得罪李将军家?”夏初岚靠过去,手按在顾行简的胸前说道。
顾行简伸手搂着她纤细的腰肢,耐心地解释道:“也许恩平郡王对她动了几分心思。只不过皇上要他选妃,他才不敢在这个节骨眼提出来。夏初婵想做正妃是不可能的,别说身份悬殊过大,皇家也不会允许一个未婚先育的女子来当郡王府的主母,顶多做一个侧妃。但李家姑娘还没过府,就弄出一个侧妃,一个庶子,心里肯定不舒服。恩平郡王若宠爱她还好,否则她将来在王府里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夏初岚仔细听他说的话,真是方方面面都给她分析到了。
顾行简抬起她的下巴问道:“你真的想让她进郡王府?恩平郡王极有可能被立为皇储,你这位堂妹到时候就变成皇妃了,处处压你一截。我看她心性,跟你三叔家的那位不大一样。”
夏初岚想了想说:“我虽然不喜欢她,但她肚子里那个是皇家的骨肉,皇上不会让他们母子沦落在外的。”
顾行简的眸中闪过一道冷光。夏初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