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脚
野道士施常俊凝视邱闲遇片刻后,突然嘿嘿笑起来,“原来道长是妖族,好浓重的妖气,好旺盛的气血,只是现在的手段好像不是龙虎山的法门吧?”
邱闲遇并不回话,眼睛微微眯起,神情专注,一脸的肃穆,间或露出一丝悲苦之色,口中连宣佛号:“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邱闲遇猛然睁开眼,双眼的瞳孔内有精光爆射,气度越发地森严,面目很是凝重庄严,可是有些令人感到不协调的是,高道总有些突兀的是,两只异色的眼睛,宛如宝石般瑰丽的眼睛,映射出晶莹的蓝光和红光,显得很是妖异。
邱闲遇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妖气,全然是两只妖异的眼睛所致,张清烛还发现,每当两只眼睛有精光亮起,红色与蓝色异常明亮之时,邱闲遇师兄的左眼眼眶处横穿而过的那道略显狰狞的伤疤:那道用了起码三百六十次雷法轰击而雕琢成形的雷符,也正同时闪烁着明亮的白光,似乎是在与双眼中红蓝两色的光芒竞相争耀,似是要以白光盖过红光与蓝光。
邱闲遇睁开眼后,立马向着眼前的野道士冲去,脸上有着缝纫线痕迹的阴灵道士心中涌起一阵没来由的惊惧,施常俊压制住心底泛起的越来越强烈的示警,他很有兴趣地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什么力量在先天上克制着他,以致他竟然涌起一阵阵的心惊肉跳,他的理智当然也知道,即便眼前的妖族道士真的能在先天上克制自己,也不足以在一拳一掌一挥手之间就把自己给彻底压下去。
他有这个自信,他当然有这个自信,他走到现在,除了一些天赋之外,还有一点奇遇,一个很大的幸运是,他遇到了他师父,但是,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在充满了荆棘丛生的道路上,在一个个看似不可能逾越的险境里,在天上的毒辣太阳下,他付出了千辛万苦,他一点点的毫不放弃的挣扎,历尽艰险,历经磨难,他才走到了现在。
他敢在太阳底下行走,他也敢闯入龙虎山。
他不相信,还有什么能够令自己屈服。
怪脸道士施常俊站在原地,静候不动,等待着邱闲遇即将落下的如惊涛骇浪般汹涌澎湃的一掌。
邱闲遇瞬间便靠近至怪脸道士跟前,看着怪脸道士不闪不避,心头有怒意闪过,不过一瞬间便被悲苦所替代,既然这样,邱闲遇不慌不忙的推掌向前,动作缓慢,徐徐向身前黄铜色的身躯靠近,手掌向前推进得很缓慢,但手掌之后的带起的掌风可算是狂躁暴虐,掌后突兀地窜出一股狂风,狂风呼啸,身后一片飞沙走石,烟尘滚滚,邱闲遇的道袍灌风鼓荡,上上下下,猎猎作响。
怪脸道士施常俊一脸笑意地看着身前的手掌慢慢挨近自己,嘴角弧线微微翘起,勾勒出一抹嘲讽,滑稽中的嘲讽,或是嘲讽自身的愚蠢,他几乎不用想也知道,这一掌要是挨实了,那不比用刀将自己剖开两半所要遭受的痛楚要少个一星半点儿。
“砰”一个轻音传出,邱闲遇手掌打在了怪脸道士的身上,胸膛的位置,轻轻地按在上面,隔着怪脸道士的道袍,轻轻地按上去,停顿了一个呼吸,怪脸道士施常俊的笑容依然,随后笑容慢慢地变得苦涩,身体与此同时瞬间被抛飞向后,向后飞去,在空中连续翻滚了好十多个跟斗,砸在了身后十多丈的地上,掀起一大蓬烟尘。
邱闲遇站定身姿,目光看向倒在地上的怪脸道士,他没有上前追击,只是在原地淡淡地看,口中舒出一口长气,再低声念诵几句佛号:“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咳咳,咳咳……”怪脸道士挣扎着爬起,脸上表情极为痛苦,嘴角抽搐,一上一下地跳动,牙关紧咬,一丝丝血迹从嘴角渗出,最后,可能是再也压抑不住,咳嗽声响起,头部不自觉地昂起,又强自低下,最后,嘴巴不受控般的大张,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喉咙里咳出,鲜血喷出体外落在地上,发出一片兹兹的响声,仿佛是地上的尘土被酸腐性的液体烧灼了一样,腐朽的恶臭味随之飘散,令人闻之欲吐。
张清烛睁大了眼睛在邱闲遇与怪脸道士之间来回扫视,看着邱闲遇一脸的肃穆与悲苦,也看着施常俊的一脸的狰狞与痛苦,张清烛感到这一佛门传承的强大,与对阴灵的特别克制,张清烛凝视施常俊的反应,觉得这一掌可能是半破了施常俊的一身坚若精钢的铜皮铁骨。
为什么是半破呢?因为被打的胸膛位置,在旧掌印的位置,必定已经不再是有着精钢盔甲般的坚硬程度,或许已经不再有着防护了,或许现在只要轻轻的一戳手指就能像戳破窗户纸一样,将劲力打进怪脸道士的身体了。
张清烛看着怪脸道士施常俊口中依旧还在咳出的鲜血,下意识地眉头紧皱,对这个怪脸道士的认识又深入一层了,对这个脸上有着缝纫线痕迹的怪道士,对他的强大有着更深入的感触。
张清烛回想,这个货刚一见面就说不想杀他和邱闲遇,现在看来,不仅是怪脸道士生性有些狂傲,这个货或许的确是有说这个话的资本,姿势运道不好,碰上了他与邱闲遇两个都有些特别的年轻道人,一个有着妖躯还有着专门克制阴灵污秽的佛法传承,一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