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焕章带着战士们带着缴获的杂乱枪支,包括那些从土匪身上剥下来的衣物,老百姓们跟俘虏一起抬着伤员,沿着平原上小路匆匆向东离开。
村里各个连都集结在一起。
队伍中仍然有受了轻伤缠着绷带没有离开,坐在春日阳光下保持着队形,黑压压的人群坐在春日阳光下。
在各自连队里小声议论着,没人大声喧哗,现场仍然一片嗡嗡声,偶尔抬头看看在村里来回跑动的通讯员跟武装工作队员。
鬼子就要来了!
按以前经常惯例,只要知道鬼子要来扫荡,队伍就得转移,而今天,三位营长好像根本没有转移的意思!
一营战士文五全正坐在九营罗富贵连队伍中,不断东张西望。
不时跟紧靠在旁边的一连战友们打着招呼。
可惜,对面的铁蛋排长根本没有让他回去一连的意思,还悄悄交待他,一定得多跟着李响,一定要把掷弹筒跟迫击炮射击要领学会...
回去就升他做排长!
文五全在阳光下低头整理自己的装备,故意让旁边的战士看见肩上的驳壳枪。
据大狗排长说驳壳枪上了战场没用,不过,他在心里压根儿一点都不相信?
既然大狗说没用,背驳壳枪的重任就顺势落在他身上,听说鬼子就要来了,赶紧抽出来装模作样擦拭一番。
昨晚批土匪进攻北边的村子,倒是打死了十几个打进村的土匪,可惜那死去的土匪身上带的枪、子弹他什么也没捞着!
土匪撤退时将大部分尸体上的东西全带走了,剩下的也没他的份。
不过,在后来追击村北那伙土匪时,他紧张的开枪打倒了一个土匪,打扫战场时,他跟大狗说了他打死了一个土匪的事。
大狗很高兴,大手一挥,让他动手将那重伤眼看不治的土匪直接捅上了西天后,大狗说了,那具尸体身上的所有东西归他,没有任何人对此发表意见,大狗手下的那些个国军还非常仗义的一人分了些子弹给他。
所以,他现在的子弹袋里破天荒有了四十三发子弹,他已经数过了好几次。
子弹带每一个小袋子里装五发子弹,走路时沉甸甸的撞击着胸口,这种感觉让他非常兴奋。
有八发子弹是驳壳手枪圆头弹,心里有些遗憾,没能凑上十发,不然每个小袋子里都要一样多!
满意的将子弹分成九份,可惜没有那么多的桥架,只能散乱的放在子弹袋里。
有些羡慕其他有日式牛皮子弹盒的战友,虽然都藏在衣服下边看不见,但那鼓鼓的衣衫一看就知道里边藏着什么。...
听大狗说那些家伙都是傻子,战斗中把子弹藏在衣服里边,这得有多不方便?
将子弹袋上自己缝的两根布条打了个活结,以免行军中里面的子弹遗失。
步枪弹全都一发一发的往枪膛里塞过,口径没有问题。
偶尔想起那土匪在火把下的眼神,无助,惊慌,绝望...
刺刀从腹部斜着捅进那土匪心脏时,那土匪最后竟然嚎叫着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那土匪会说谢谢。
想到这里,不由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铁蛋排长,排长的脏脸上好像还挂着泪花...
铁蛋心里确实很悲伤。
他这回带过来的一连兵牺牲了二十多个,轻重伤三十多,伤亡已经过半!
即使独立团已经打死土匪会道门武装一百多,俘虏两百多,他仍然觉得对不起那些牺牲的战友。
战士们都是他的生死兄弟,很多战士从参回八路军开始,就是他一手训练,昨天天黑前战前还在和他说笑,说是回到山里后,要请他们去山里最美味的烤肉,喝最烈的美酒。
甚至还约好等胜利后,一起找媳妇,生十几个小子,以后参军打鬼子...
他亲手把每一具遗体的眼睛都合上,用工兵铲挖了个大坑,亲自铲着土将牺牲战士们都葬在南边能晒到太阳的小坡地上,把战友们都埋葬在一起,没有棺材,只是立了一个木牌。
听九营的兵说这边的风水不是很好,等胜利后,再给他们修一个漂亮的墓园,一定要比这十里八乡最富的地主家的墓地还要气派!
战争使得一个战士都很快成熟,战士们没有因为战友的牺牲而显露出畏惧,甚至刻意的没有人去提起那些牺牲的战友名字。
就如同胡营长一样,每个的脸上再没有笑容,只有不屈的坚毅!
一只乌鸦在村里呱呱叫着,铁蛋很想一枪把那乌鸦打成齑粉。
独立团已经扩编,从九营的情况来看,他回去后,绝对是一营主力连长!
他现在仍然是排长,暂时归马良指挥。
在平原,不用成天再训练新兵,没想到九营李响连竟然是个掷弹筒子连...
虽然就那么几门掷弹筒子,听说留守的老秦那边还有迫击炮,据说是因为没有炮弹才没有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