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运衙门几个月前的总督是李三才,他是东林党巨擘,控制漕运十几年,自然,漕运方方面面也都被东林党渗透的差不多了,几乎完全被他们掌控。
东林党掌控漕运,其中的利益也最大,但并不表示只有他们紧张。南来北往的商客,但凡依赖漕运的,都紧张无比。
一个颇为气派的茶馆。
东边的桌子,一群人穿着看似颇为奢华的服饰,围在桌子四周,满脸忧愁的低声说着。
“你们听说了吗?工部这次动真格的了!”
“这次工部是奉旨调查漕运的审批与船只,不好糊弄了。”
“现在京城的码头,驿站处处都是工部衙门的人,只要批文不对,立即扣人扣物,船只一律不得出港口!”
“我也被扣了几条船,找了不少人说情都没用,工部的人说了,限期没有交足罚款,取得新的批文,船只会被没收。”
西边的桌子同样也是一群人,只不过从服饰看,应该是官民混合。
“你们知道吗?我听说这位周侍郎刚落履任工部没多久,人都还认不全,实际上没有什么权力的。”
“你是说,是锺尚书在背后操持的吗?”
“要我说啊肯定不是,锺大人向来崇尚无为,多半是王侍郎在背后主持这件事。”
“这么一说,倒也挺像王大人的作风,恐怕不能善了了。”
“其实我还好,船不多,就是被扣押的货物不少,不知道能不能赎回来。”
一群人议论纷纷,但毕竟只是民间商人,影响有限,对于工部雷霆之势,丝毫没有反抗的力量。
而此刻,赵南星府上,一干涉及到漕运的东林党人聚集在一起,都是一脸忧色的看着赵南星。
“大人,得想想办法,漕运近在眼前,工部这么一来要出大事的。”
“是啊,南方的粮食运不过来,不但京城受影响,辽东,九边都要出乱子的。”
“大人,不能再等了,一旦工部彻底铺来,就不那么好收场了。”
来自六部九卿等各个衙门大小官员,将赵南星当做情绪垃圾桶,一股脑子的倒苦水。
赵南星脸色也不好看,楚党这一招确实出乎他的意料,工部尚书锺羽正为人清正,王舜鼎也算是东林党人,如果不是直接捅到御前,他们有的是转圜余地。
而今圣旨明发而下,就由不得工部拖延怠慢,以至于形成现在的局面。
王纪坐在赵南星左下首,听着一群人吵吵嚷嚷,找了个空隙,对着赵南星沉色道“大人,此事确实不宜耽搁,但也不能冒动,不然楚党恐怕要疯咬上来不可。”
赵南星一直沉着脸,苍老的脸上怒色隐含不漏,双眸却闪烁着火星。
一群人乘机又是一番大骂楚党,着力点却还是在漕运上,不停的劝着赵南星想办法,让工部停手,漕运恢复正常。
漕运衙门的一个文书,抬头看着赵南星,见他久久不说话,一咬牙道“大人,我听说官应震已经联络了很多人,准备上书皇上,让户部清查以往漕运的一切来往钱粮,真要是让户部查起来,即便没事,这漕运只怕也不是十天半月就能平息如常的!”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变色。
赵南星更是一拍桌子,怒声道:“楚党祸国殃民,该死!都怪本官心软,早就应该将他们统统都赶出朝堂!”
见赵南星发怒,众人也都不再吵嚷,一齐的看向赵南星,等着他的办法。
赵南星神色幽冷,看着这一群人的表情,心里微恼,他哪里会不知道他们在漕运里面的牵扯,却也知道只能秋后算账,沉吟一声看向王纪道:“官应震的儿子也与沈家有牵累,上次并没有深究,你回去之后摸一下,将官应震的嘴给堵住。”
众人一听都心里一喜,暗道,不亏是老御史,这手段一击致命。
王纪点头答应着,又道“那,工部那边该如何做?”
赵南星站起来,面露寒意,道:“我去见锺叔濂!”
锺羽正,字叔濂。
“好好,大人出面,想来锺叔濂也得给几分面子!”
“这下有救了,漕运不至于耽搁太久。”
“没错,咱们都可以松一口气了。”
一群为国为民的中正官员,以崇敬的目光,注视着赵南星前往锺府探病。
朱栩最喜欢热闹,偏偏他的身份让他凑不了,只能一边听着,一边感叹。
马车晃晃悠悠,朱栩听着曹文诏的汇报,不时点头。
曹文诏坐在朱栩左手边,一脸兴奋的说着“殿下,真被您说中了,周应秋确实有手段,动作真是不小。”
朱栩笑眯眯的挥动着扇子,道:“你看着吧,我估计用不了多久,那位锺大人就要辞官归乡了。”
曹文诏一惊,道:“殿下,周应秋真的能够将锺大人拉下马?”
朱栩笑而不语,事情有因有果,既然周应秋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肯定要有人背锅,如果不是他周应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