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远和贺太太的四兄弟虽然都感激地朝着那捕快点了点头,心里却焦急如焚,隐隐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院子里就响起了韦全粉头的惊慌的叫声:“你们抓我做什么?我不过是看热闹的!”
韦全也道:“我们不过是来劝架,你们抓错了人!”
抓他们的衙役冷冰冰地道:“我们奉命,只要是这院子里的活物,全都抓起来。你有什么冤情,到了县府大牢再说。”
贺太太的娘家世代为吏,清苑县府上上下下哪个他不认识,那衙役说话硬邦邦不说,而且周围竟然没有一个他认识的人。
贺太太四兄弟的心不由地沉了下去。
他担忧地朝贺清远望去,贺清远脸上满是震惊和焦躁。他只得讨好地朝着主薄笑道:“大人。您看我们嫂嫂和姐姐都不过是一介女流……”
主薄却一点情面也不讲,冷着个脸道:“刚才不是说了吗?只要是这院子里的活物,全都要带到衙门里去,你难道不是活物?”
贺太太的四兄弟顿时眼瞪得如铜铃,想到自己此刻在屋檐下,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有大哥在外面打点,低着头退了下去。
贺太太的三兄弟却不这么想,冲着贺清远道:“你干了些什么事?竟然连累着我们家也跟着一起倒霉。等会见了大哥。你先吃我了拳。”
可等他进了清苑县的大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贺太太那个做典史的兄弟,竟然先他们一步关进了县衙的大牢。
“这是怎么一回事?”贺太太哭着扑了过去。
“你问我,我问谁去?”典史脸上像结了一层霜似的盯着贺清远,“你到底得罪了谁?竟然连县尊大人讳莫如深!”
“我们做生意的讲究和气生财。我怎么会得罪人?”贺清远说着,灵光一闪,道,“是不是你得罪了谁?能指使得动县尊大人,我自认可没这本事得罪这样的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
脸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肿得像猪头的韦全则悄悄地拉着个平时相熟的牢役塞最块碎银了过去,低声道:“哥哥行个好。把我放了吧?你也知道,我和这两家不过是认识而已。”
他们进来就被关了起来,还没有过堂。
那牢役把银子塞到腰间,看了眼正吵得凶的贺清远郎舅。低声道:“你还有什么人可托的,我帮你传个话吧,其他的,我却是无能为力!这案子由府里派人来协理。连衙役都是从府里派下来的,县尊大人也要靠边站。”
在家里好好的。来劝个什么架。
现在好了,把自己也给折腾进去了。
这要真是被扣上一顶“勾结土匪,为害乡邻”的大帽子,他不被斩首,也要被流放。
韦全肠子都要悔青了。
就听见大牢的门哐当一声,几个面生的衙役压着贺太太的嫂子侄儿侄女走了进来。
“爹爹!”
“老爷!”
“嫂嫂!”
牢房里你哭我叫的,一时间乱糟糟地如菜市。
韦全忍不住发起抖来。
这是要干什么?
抄家破门诛九族吗?
贺家不过是个乡绅,贺太太的娘家也不过是个世吏,就凭他们,够这资格吗?
“贺家到底得罪了谁?”三伏天,韦全却像坠落到了冰窟窿,牙齿咯咯地打着颤儿。
※※※※※
远在京都宋墨正站在大案前练定。
夏琏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躬身给宋墨行礼,慎重地道:“清苑县那边的人都抓了起来,刘大人问怎么给刑部和大理寺写呈报。”
宋墨放下了笔,接过武夷递上的帕子擦了擦手,道:“男的全都流放到西宁卫,女全都没籍卖到教坊去。”
夏琏并不意外,低声应是,退了下去。
宋墨想了想,吩咐武夷:“去把陆鸣叫过来。”
武夷已经服侍宋墨一些日子,知道宋墨越是显得风轻云淡,心里就越是恼烦。
他战战兢兢地退出了书房。
不一会,陆鸣来了。
宋墨道:“你护送清苑县的那些人去西宁卫,千万可别让那个叫韦全和贺昊的死在了路上。我听人说,西北那块有时候连个军\妓都没有,他们就找些眉目清秀顶着,这两个人正好派上用场。”
陆鸣低眉应喏。
宋墨心里犹不解恨,好好的一枝笔被他折成了两断,去了碧水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