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都是你的人?”尺雪紧了紧手中的杯盏,眉心突突的跳。
床榻上的男人似是重新躺了回去,“主君老了……”
只有四个字,却听得尺雪心惊胆战。
主君老了……
文雅点说,是该择良主继承皇位。
说难听点,便是该死了!
“你接下来想怎么做?”尺雪问。
男人低哼,“不该问的别问,你还是好好想着,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七辰宫那位……生不出孩子。”
“其实这孩子能不能生下来,也碍不着你什么事,为什么非得揪着孩子不放?不过是几个月大的肉球,连人的资格都算不上,对你能有什么威胁?”尺雪坐在烛光里,身子略微绷紧,视线不经意的下移。
男人沉默。
尺雪又道,“主君原就不喜欢七皇妃,连带着七皇妃生出来的孩子,也不会太过喜爱,但主君对七皇子有所愧疚,伤了孩子等于伤了七皇子,主君岂能善罢甘休,倒不如什么都不做。七皇妃的孩子生下来,那也只是个奶娃娃而已!”
“你不知道什么叫爱屋及乌吗?”男人音色嘲讽,“老七那样的身子骨,若是没有后嗣,你觉得主君会把皇位给他吗?”
没有后嗣的皇子,传位等于绝代,主君再宠爱傅九卿这位七皇子,怕也不敢拿北澜的千秋万代做赌注!
尺雪面上的红晕尽褪,连唇色都略显苍白,她就这么定定的望着床幔上的影子,握着杯盏的手愈发收紧,所以说,七皇妃肚子里的孩子……必须死?
孩子……
若是孩子没了,七皇子和七皇妃,大概会疯吧?!
…………
八皇府。
岁寒觉得自己大概是有点疯,自从靳月他们进了宫,他便无事可做,实在耐不住寂寞,便跑来八皇府住着,今天夜里,竟然趴在灌木丛里,盯着八皇兄的书房不放,这不是自个找罪受?
“主子?”清泉皱了皱眉,“您累了吧?”
岁寒扭头看着他,“那能怎么办?白日里睡多了,我现在比回廊里的灯笼还要清醒。不找点事儿做,不得无聊死?”
“那您蹲这儿作甚?”清泉搞不懂,“您要是实在闲着没事做,奴才陪您出去转转都成,主子,要不咱们走吧!”
眼下没有蚊子还好,待天气再热一些,往灌木丛一蹲,那就是给蚊子送宵夜啊!
“我就是觉得奇怪,往日里这个点,八皇兄都会在书房里待着,今儿怎么不在?”岁寒叼着草叶儿,小小年纪却将眉头皱得紧紧的,一副少年老成之态。
清泉笑了,“主子,您偶尔还有闹脾气的时候,人家八皇子可能正好今儿有事呢!”
“他没回来。”岁寒说。
清泉一愣,“您怎么知道的?”
“喏!”岁寒指了指不远处,站在回廊角落里张望的小丫鬟。
清泉识得,这是八皇妃的贴身丫鬟,出现在这里,定是来瞧一瞧八皇子在不在书房,如此也可得出,八皇子今夜没去八皇妃房中。
“若是去了后院其他侧妃房中,八嫂肯定不会让人来这儿等着,说明八皇兄今儿夜里走得很突然,连八嫂都不知道他去了何处,这不是很奇怪吗?”岁寒托腮,“八皇兄做事素来有分寸,而且跟八嫂夫妻情深,按理说不可能让八嫂担心的。”
这么一说,清泉也觉得,事情好像有点怪异。
那么问题来了,八皇子去哪儿了?
“八皇兄到底在做什么?”岁寒毕竟年纪小,饶是满心好奇,却也耐不住疲惫,终是钻出了灌木丛,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算了算了,回去吧!”
守株待兔也得瞧见有兔才行,这兔子都不来,多没劲!
然则二人刚走出灌木丛,还没迈上回廊的台阶,身边便传来了八皇妃低低的声响,“小九?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
书房重地,本就不许他人轻易跨入。
奈何清泉武功不弱,主子有命,他必从命,悄悄的领着岁寒蛰伏进来,躲在书房外的灌木丛中,此前一直没被人发现。
“八嫂?”岁寒咬了咬唇瓣,“我、我吃饱了撑的,出来消消食,走着走着就走到这儿来了,寻思着找八皇兄聊聊天,谁知道八皇兄并不在书房。我、我这就回去,马上回去歇着!”
八皇妃叹口气,弯腰盯着岁寒明亮的眸子,嘴角牵起一抹浅笑,“这地方不是你能随便过来的,若是被你皇兄知道,定是要生气的,以后别再来了,下不为例!”
“不能进来吗?”岁寒佯装不知,“书房而已,我连父皇的书房亦是随便进的。”
八皇妃笑了笑,“你八皇兄……不喜欢。”
“哦!”岁寒点头,躬身行礼,“多谢八嫂提醒,小九记下了,以后定然一步都不会踏入这里。”
八皇妃直起身子,伸手抚了抚岁寒的小脑袋,“回去歇着吧,小孩子夜里不好好睡觉,会长不高的。”
岁寒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