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江守在外头,吩咐众人务必要看好寝殿周遭,如今夜之事,决不可发生第二次。
只是孙南音闹出的动静太大,宋睿又没有下令封锁消息,看完热闹的奴才们出了门,免不得要嘴碎两句。
翌日一早,这消息便传出了东宫,传到了各个宫内。
安康宫内。
顾白衣无奈的叹口气,伺候着太后吃药。
“哀家……”
“母后!”顾白衣苦笑,“蜜饯都准备好了,不能不吃。”
药,还是要吃的。
“依哀家看,最该吃药的是那孙南音。”太后翻个白眼,终是将药碗里的药一饮而尽。
苦涩的滋味,在嘴里快速蔓延。
“来!”顾白衣赶紧往太后的嘴里塞了一点蜜饯,“这样,会好些吧?”
太后无奈的皱眉,这药……是真的苦,可是再苦,也苦不过宫里的女人心,“哀家知道,后宫里的众人都在等着看东宫的笑话,你的日子不好过。”
“臣妾没事。”顾白衣转身,将空碗递给了二月,“孩子们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操心吧,臣妾终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太后摇摇头,“你是担心牵扯到护国、将、军、府,所以干脆装聋作哑,当什么都不知道。”
“母后慧眼如炬。”顾白衣也不瞒着,“臣妾不想让皇上担心后宫的事,睿儿与太子妃的小打小闹也不是头一回,没出什么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太后勾唇,似乎并不认同她的说法,“这话就不对了,你是皇后,太子妃若不能以你为范,做出那些出格的事,来日可就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太子是什么?是储君。你觉得孙南音这样的女子,来日坐上了你的位置,会是我大周之福吗?”
“这……”顾白衣答不上来,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太后靠在软垫上,低低的咳嗽了两声,“如今只是个太子妃,就这般猖狂恣意,仗着母家在宫里肆意妄为,听说昨儿还跟睿儿动了手。”
“是!”顾白衣点头。
太后目色沉沉,“现在就敢动手,以后是不是要垂帘听政呢?”
顾白衣骇然:“……”
这……还不至于吧?
“她有个儿子,生了个皇长孙,又一味的扶持护国、将、军、府,你猜她以后会不会扶持幼帝登基,而挟天子以令诸侯?”太后是谁,历经两朝皇帝,伺候过先帝,扶了宋玄青登位,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顾白衣一颗心砰砰乱跳,“太后?”
“吓着了?”太后瞧着她。
顾白衣的面色不是太好看,但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是有点,吓着了!
“你还别不信,后宫里的女人,到了最后都会变得心狠手辣。以前要的是帝王宠爱,以后只要权势地位。”太后瞧着顾白衣,“你敢说,你现在对皇后之位,对太子之位,毫不在乎?”
显然,不是。
顾白衣被戳中了心思,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你不必尴尬,哀家是过来人,而且哀家也愿意让睿儿坐在太子的位置上。比起那些一心顾着母族,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的皇后,哀家更喜欢你!”太后说的是实话,“后宫不得干政,哀家能管得住自己,守得住底线,但其他人未必。”
顾白衣苦笑,“家父不知所踪,夜侯府已经没落。”
“所以你不需要扶持谁,也不需要勾心斗角,这是哀家最喜欢你之处。”太后轻拍着顾白衣的手背,“哀家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可是白衣,哀家是太后也是一个母亲,等你到了哀家的位置,就会明白身为一个太后,该有的立场和选择。”
顾白衣敛眸,“臣妾明白。”
“难得皇帝喜欢你,难得你有这样的背景。”太后继续道,“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所以这皇后之位非你莫属。睿儿是诸多皇子之中最冷静的一个,不张扬不做作,而其他皇子……”
太后摇摇头,终究不是最佳之选。
要么,母族觊觎。
要么,性子急躁。
要么,学业不精,光顾着勾心斗角。
唯有宋睿从始至终,都是这般模样,未曾变过分毫。
“白衣!”太后声音孱弱,“哀家年岁上来了……”
“母后?”顾白衣打断了她的话,“您会千岁千千岁。”
太后笑了,“哀家老了,哪里还有所谓的千岁千千岁,何况……哀家也不想要千年万年的活着,哀家还得赶着去见阿鸾。这么多年了,阿鸾估计早就不在那里了!”
“母后?”顾白衣哽咽。
太后倒是无所谓,“不要觉得难过,人总有一死,走的时候得高高兴兴的,对宫里的女人来说,风风光光的走,是好事!”
多少人,死得凄惨,尸骨无存。
“哀家赢了一辈子,够了!”太后闭了闭眼,“白衣,相信睿儿吧!”
顾白衣默默拭泪,“臣妾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