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脚跟和右脚跟有明显擦伤,生前应该遭受过某种拖拽。
右小臂外侧有淤青,推测为防御型创伤……”
徐成平时都是负责做记录拍照片的那个,今天突然让他来负责尸检,明显有些不适应。
说话都零零散散的,完全是想到哪说到哪。
他拿起放大镜观察起死者的指甲:“指甲内有淤血,暂时未见到皮肤角质层等残留物……”
紧张归紧张。
一旁的韩文山没有喊停,徐成就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做下去。
正如韩文山所说,每个人都是从新手过来的。
不积累实战经验,永远不会有所成长。
徐成在死者胸口划了个y字型切口,打开腹腔开始进行内脏检测。
这时,一位工作人员拿着两份报告走进来。
一份是体液检测报告,另一份是案发现场温度和湿度的环境报告。
工作人员看了眼解剖台,默默的把报告放到桌子上就离开了。
韩文山拿起报告看了眼:“体液检测报告为阳性,死者可能是一个瘾君子,而且在血液中还检测安眠药的成分。”
听到瘾君子这几个字,徐成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下。
韩文山敏锐的观察到了这个动作,但他并没有说什么。
解剖继续进行。
等到内脏检查完毕,切下来的小片肝脏也拿去病理检测后。
徐成把内脏都塞回胸腔,准备缝合尸体。
“让我来吧。”
韩文山放下记录本说道。
徐成虽然不理解,老师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要接手,但还是老老实实的把缝合工具,交到了韩文山的手中。
徐成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韩文山,把所有内脏重新取出来,又一样一样的放回原位。
然后缓缓的缝合上所有切口。
缝合完伤口,韩文山走到水池边,拿起一条毛巾,像往常一样缓缓擦拭起死者的身体。
等到身子上的所有血迹污垢,都擦拭干净后。
韩文山又开始梳理起死者的头发,给死者身上的褥疮敷上药膏。
最后他抬起左手,帮死者闭上眼睛。
看着自己的老师做完这一切,徐成努努嘴似乎有话要说。
韩文山回到水池边开始清洗毛巾:“你是不是想问,对于一个瘾君子,我为什么也要这么做?”
徐成没有说话,但他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解剖本就是一件苦差事,每次他都恨不得立马完成工作。
所以对于自己老师帮尸体擦拭身体,整理仪容的行为,很不理解。
这些事,就算他们不做,殡仪馆的人员也会做。
何必多此一举呢?
这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在今天给出了答案。
“不管他生前是谁,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是我们应该在意的。
他完完整整的来到世上,就应该体面自然的离开,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倾听这些非自然死亡尸体,最后的话语。
倾听他的愤怒,分担他的怨恨,给予他离世前最后的体面,祈祷他能获得安宁。”
韩文山背对着徐成,用那双苍老但有力的手掌,抬起尸体放回尸袋。
“你要记住,我们是法医,是替这些人不明不白死去的人发声找到真相。
如果连最后能替他们说话的法医,对他们都是一副轻蔑的态度,那世上还有谁能为这些死者说话?
你在他生前可以厌恶他,蔑视他,但在他死后,就应该给予他平等的对待,偏见的目光会影响客观公正的结果……
小徐,我们法医的工作要旨是什么?”
徐成站在原地,心情复杂的吐出几个字:“为生者权,替死者言。”
“没错,这句话不仅要挂在嘴边,更要记在心底,明白了吗?”
“明白了。”
徐成重重的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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