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大部分时候,也不能真的趴在文物上面……我还怕你把文物给压坏了呢。一般都是在文物旁边搭上脚手架,在脚手架上工作。”
说到这里的时候,苏进的声音微微顿了一下。
他还记得他在上个世界里是怎么死的。修复故宫的时候,从宫殿的脚手架上摔了下来……他还记得透过宫墙和脚手架的缝隙看见的狭窄天空,低低的,好像整个世界都将要压下来了一样……
“老大,你太欺负人了!”
徐英的声音在苏进耳边响起,把他的神智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他一抬头,对上了徐英委屈的眼神:“老大,你不能这样,减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徐英从以前起就是个小胖子,现在已经在每天晨跑、努力减肥了,但效果一时间还没完全体现出来。
苏进笑了,说:“我可真不是在针对你,只是说一下通常情况而已,你可不要多心。”
这时,外面传来了喧闹声。徐方巧招呼着一批人走了进来,道:“对,就在这里搭!”
那些都是穿着蓝色制服的工人,背后有平天机械四个字,是苏进之前就通过徐方巧约好了的。
这些工人到达这里,苏进跟他们交待几句,他们马上就开始工作了。
脚手架的基本材料和工具他们都是带着的,很快就搭了起来。
苏进拍拍脚手架,对学生们说:“来,现在我们来做现场修复的第一步。”
现场修复的第一步,就是勘探测量。
譬如他们现在正面对着西路第四进院子,正对着有密室的那一间。这进院子有七间后罩房,两边各有一个平台,平台上各有两间房,青瓦廊檐有的破旧、有的完整。
后罩房在古代地位比较低,一般是丫鬟女佣之类的人居住。不过这座承恩公府虽然破旧,底子还是很好的。墙体由青砖建成,经历了这么长时间,也无损结构,只有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有所损伤。
损伤的地方需要修复,修复时不能损坏它原有的状态,这就要求在修复前,对建筑进行严格的测量与记录。
这时候,苏进就带着天工社团的学生们,拍摄整幢建筑的全面与局部照片,对需要修复的部分一一进行编号。然后文安组的工作人员根据这些编号,一样样地进行登记。
很快,学生们就学会了统计测量的办法,一边拍照,一边用测绘尺测量各种数据,记录下来。
他们在马王堆做开挖方案时,曾经进行过类似的工作,现在做起来一点也不陌生。
“咦?”裘韦两个四段对视一眼,目光同时落在了学生们身上。
现场修复自古就有,他们当然也是知道,并且经历过的。但就像他们的日常工作那样,他们的现场修复也是凭经验行事,充满随意性。能力强的,固然能修复出精品;能力不那么行的,把修复搞成破坏的也不在少数。
他们一眼就看出了学生们这样做的好处。
这就跟他们之前的修复一样,事前做好计划,后面的操作就会更胸有成竹一些。
两个四段看了一会儿,招呼文安组的其他成员上前,一起开始搭手干活。
结果这样一来,原本是苏进正在一边指导学生工作,一边指点文安组登记文物的。
渐渐的,文安组配合的重心转移到了学生身上,变成了学生来指挥他们工作。
学生们已经渐渐能分辨并鉴定一级文物,同时评估他们对这些文物的修复能力。
文安组在两个四段的带领下紧密配合,竟然完全没发现什么不对。
贝则铭是个新人,一时间还没办法马上加入工作。不过他记得之前苏进说过的话,紧紧地跟在方劲松身边,观察他是怎么做的。
方劲松也记得很清楚,苏进让他带一下新人,所以他也很照顾贝则铭,一边做着手上的事情,一边嘴里还在给他讲解。
贝则铭认真的听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前面的房屋,突然,他轻“咦”了一声,后退了一步,皱起了眉头。
另一边,贺家也正在忙碌。
测量、计算本来就是他最擅长的工作,他对数据仿佛有一种天生的敏感。很多时候,他跟别人是倒过来的。他先一眼目测出数据,然后再用测量去证明自己结论的正确性。
他跟其他同学一样,一边测量,一边往纸上登记。
测量得正顺利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在脚手架上坐直了身体,皱眉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