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恢复原样。但他的眼底深处,却仿佛有什么幽晦的东西正在燃烧。
他对黄三段说出那句话之后,重新回到工作台旁边,道:“你可以开始计时了。”
黄三段斜眼看他一眼,道:“用得着你提醒?现在……”他点点旁边拳头大的钟,说道,“已经过了一分钟了。”
苏进没有说话,他看了那个铜盒一眼,手掌在被砸得凹陷的地方轻轻抚摸了一下,万分珍惜的感觉。明明是一个不值钱的文物,在他眼里却仿佛真的宝物。
小庄看着他的动作,心情总算平复了一点。
然后,苏进从一边拿出用来垫底的木条——这一批材料显然不像之前那批准备得那么精心,木块并没有切割成合适的大小。苏进并不在意,他拿起小钢锯,横竖几下,瞬间就把木块切割成形。
然后,他一手执木,一手执刀,木屑在他的指间,像雨水一样纷纷而落,木块以极快的速度在他手上成形。
小庄看着他的动作,再次有了之前监考时的感受。
这木头里仿佛本来就有一个生灵,被束缚在里面。现在依靠苏进的雕琢,这个生灵被释放了出来,展现在人们面前。
而这,不过只是一个用来捶打的垫木而已。
垫木瞬间成形,苏进的动作更如流水。
接着,更为密集的敲击声在祈年殿广场上响了起来,向着四周传播过去。
这一次,敲击从一开始就连在了一起,变成了一条线一样,中间完全听不出任何间隔。
铜盒在苏进手中的乓锤下延展,恢复,渐渐重归原样。
20个考官全部都看呆了,片刻后,黄三段身边另一个修复师叫道:“一线击!这是一线击!”
苏进的动作同时也让黄三段张口结舌,完全说不出话来。听见旁边同事的话,他愕然转头,问道:“一线击是什么?”
那位三段紧盯着苏进那边,又呆了一会儿,才说:“这,这是我听我师父的一个前辈说来的。必须要在捶打中做到极致,才有可能出现。修复师捶打青铜器,恢复它形状的时候,锤声连绵不断绝,无点成线……名为一线击!”
不远处另一个修复师忍不住插嘴道:“那动作快一点,瞎敲也可以做到啊?有什么稀奇的?”
三段眉头一皱,斥道:“动作快,就很难维持稳定。真正的一线击除了声音以外,最关键的,是每一个动作都要是有效的!它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这一个步骤的工作!”
小庄跟着其他修复师的目光,一起看向苏进那边。
此时,苏进的手保持在一个极小的活动范围内,手掌和锤柄,几乎化成了一道虚影,只有锤头仍然清晰可见。
可以很清楚地看见,锤头每一次落下,都是落在一个极小的区域里。如果看得够仔细就会发现,他在每一个部分都只会敲一下,下一刻,锤头就会进行微小的移动。
任何人看清他的动作,都不会觉得是“瞎敲”!
没过多久,锤声停了下来。小庄定晴看去,欣喜地咧开了嘴。
果然,就跟上次一样,铜盒在这样密集的捶打下,完全恢复了原先的平整,除了上面的铜锈有所缺损以外,看上去就像没有被破坏过一样。
事实上,这样的缺损不光是由于黄三段刚才的动作造成的。
这件青铜盒本来就是留给低段修复师们练手用的,上面覆盖着厚厚的锈蚀层,青绿发白,好像曾经在地度埋藏过很久似的。刚刚被黄三段一砸,青白色的锈蚀层受到震动,剥落了下来,看上去斑斑驳驳,非常难看。
小庄正要说话,突然发现苏进的动作并没有就此停下来。
他把铜盒放在桌上,拿起凿子,对着青铜盒比了比,又开始了工作了。
他这是要干什么?小庄完全看傻了眼。
接下来,苏进用锤子、刻刀、凿子、錾子等不同的工具,开始对铜盒进行捶震琢磨,去除上面的各种锈层。
这种做法需要很深厚的经验与很强的手部控制力,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及铜体。
但现在,所有人看着苏进或捶或刻,没一个人会觉得他会伤到铜胎的本体。
那动作之流畅稳定娴熟,简直大师风范……不,很多他们见过的大师,或者都远有不如!
很快,苏进把铜盒表面的锈层去除了大半。他做得很有分寸,还留下了薄薄的一层。这青绿斑驳的颜色平铺在隐约的铜色之上,显出一种独特古朴的美好。
然后,他这才把铜盒放到一边,打开了第二个木盒。
场内场外,所有人全部看傻,直到这时候,才有人看向时钟的方向。
五分钟,不过五分钟!
对他们来说,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享受了一顿极其美好的修复飧宴一样,但其实,不过才过了五分钟而已。
定段考试的“执工”一项,一共需要修复十一个门类的文物,每类一件。
还好接下来的十件文物,虽然也都是真正的文物,却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