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7)
“爱德华,你知道陈璃画在哪吗?”明微躺在床上还没睁眼,试探一问。
“在你心里。”爱德华回答。
“滚蛋!”明微破口大骂。
“说真的,你没发现吗?你重新喜欢上她了。”爱德华说。
明微沉默,随后发问:“这重要吗?”
“很重要,如果自卑的你会喜欢她,不自卑你也会喜欢她,那你对她的感情就像是除不尽的野草,春风一吹又冒头,这就是所谓爱情啰,很多人没有的。”爱德华说。
“你这个魔鬼为什么要装得好像很懂人类?”明微摇头。
“那你觉得谁懂人类呢?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吗?”爱德华哼笑。
明微翻身,他还以为自己的爱慕要告一段落,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对陈璃画魂牵梦绕,很多事情对明微充满挑战,唯独喜欢上她真的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不需要漫长的时间,就像初次见面,所以爱情就是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
那一个人的爱情未免太过残忍。
明微从酒店宽大的床上起身,恍惚了一阵,他望着周围这个装潢精致奢华的房间,不由得感到些许空洞。
窗外阳光刺向窗帘,马路上车来人往,孤独的灵魂擦身而过,叮当作响。
这世界就连孤独都琳琅满目。
喻朝汐从商城里“借”了部手机,原本需要一张能上网的电话卡算是一件难事,但她惊喜地发现大街上有不少能够直接连接的免费wiFi,就这样他们顺利拥有一部能够上网的工具。
两人找了找市区地图,发现巴士底广场距离他们并不远,大概只有到赌场一半的距离,与赌场的方向相反,这时天色尚早,白鲟和黑熊可能还在住处,所以他们打算先去看看脑海中闪过的字眼,巴士底狱。
“那是什么树?梧桐吗?树上有几只渡鸦。”
“这些建筑都好漂亮,可是长得差不多,很难分得清。”
“哇哦,那位老爷爷牵的狗好可爱,我爷爷奶奶也养了一只,不过是土狗,但也很可爱,对陌生人凶得很,可是只要喂过它一次,之后见你一定摇头晃尾的。”
走在街上,大概是秋天的缘故,路两旁的树叶多少被染上一些金黄,经过市政厅还有百货公司,明微看着路边一座座别有韵味的法国建筑,心里思衬着要是将身边的喻朝汐换成陈璃画就好了,果然同样的景色跟不同的人看是会有区别的,这更坚定了他一定要快些找到陈璃画的决心。
喻朝汐一直在碎碎念,她似乎并不在乎自己发出的声音有没有被回应。
或许是看过太多的关于巴黎的书和电影,明微总觉得这是一座有些文艺的城市,如果不是陈璃画正被关在城市中的某个角落,他并不介意在塞纳河畔踩着落叶漫步。
巴士底在法语中其实是城堡的意思,这里曾经的确是一座要塞,在十四世纪初被建造的目的是抵御外敌,后来随着城市规模扩大,巴士底要塞失去了最初的用途,变成了一座专门关押政治犯的监狱,也成为了法国专政王朝的象征。
所以当法国大革命爆发后,巴士底狱便被民众摧毁了,直到现如今巴士底广场上依旧只有一根赤条条的铜柱,那是后来竖立的七月革命烈士碑,铭刻着一个个牺牲的灵魂。
是的,明微和喻朝汐亲眼所见,曾经的巴士底狱现在只是一座空有其名且人来人往的广场,再无半点监狱模样,如果真有一种可能,这里是黑熊同伙口中的监狱所在,只会在地面之下,明微两人在广场周围反复走了几圈,几乎排除这一可能性。
这里正是闹市,交通发达、人流众多,即便在夜晚也无法冷清下来,要将绑架来的人带到这里,即便是附近某处存在什么秘密入口也还是太过招摇,这么大个巴黎,巴士底广场显然算不上最优选择。
于是两人没有留恋直接离开,明微意识到仅凭“监狱”二字为目标无异于大海捞针,他们需要更多的线索,希望能在白鲟的房间中找到。
打印机发出嗡嗡的运作声,一张张白纸被吞进又吐出,用墨染上文字。
真是老旧的设备,吴可非端着一杯咖啡坐在电脑前,苦涩的味道让他恨不得一饮而尽。
这些是情报部传回的信息,他已经大概看过一遍,在密教劫持az913航班前后,在巴黎与佛罗伦萨分别有两辆黑色面包车接应行动,虽然这两辆车最后的结局都是被炸毁,但还是有一些关于车的信息被捕获,比如车牌号什么的。
他们本以为可以通过溯源找到车辆的交易人员,但他们只能找到前任车主,有人从车主手里用现金购买了车辆,情报部又想通过钱币上的编号找到银行的取款记录,然而失望地发现所有钞票都在市场上几经流转,即便找到了最初从银行中取钱的人也无济于事。
两辆车皆是如此,这件事被其背后的人操办得天衣无缝。
多少让人有些丧气。
格洛丽亚走过来,将资料翻了翻,随后看向吴可非,语气平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