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原上,太阳刚升起没多久,阳光就会把大地烤的灸热,自然没法子与山里的凉爽比,更别说已经半年没下过雨的干枯的灌木林。
即使昨天晚上走了大半夜的路,疲惫不堪,热腾腾的空气仍然把九连一众人全都烤醒。
光秃秃的灌木枝上挂了几片顽强树叶,却被人横七竖八的搁着一片茅草,用来遮蔽阳光。
胡义躺在灌木丛里,虽然没被太阳直接照在身上,仍然满头大汗,四周全是这样的情况,胡义看着从从间隙中漏下的阳光,这沉没法子睡!
轮训队的两个年青哨兵,头顶着破草帽子,站在坡顶,卡着九连进村的路,却对下边的队伍不理不问。
胡义不由瞥了一眼那敞开帐蓬里的小辫,丫头正在看远处在烈日下挖井找水的几个人发愣,眼角挂着几滴泪珠,胡义瞬间明白过来,丫头多半是在想吴石头。
胡义换了个姿势,坐了起来,顺着丫头目光方向看支,那几个不怕热的家伙正在挖坑,旁边茅草、泥土堆了一地。
挖井的几个人突然有些兴奋,好象发现了什么,嚷嚷吵闹声,立即吸引不少人的注意力。
小丫头盘腿坐在帐蓬里,收回目光,擦了把眼泪,然后紧皱着缺德眉,绞尽脑汁思考新的问题,她仔细的想了又想,回忆再回忆,愣是没办法想起先前说认识自己的中年哨兵是谁,坐在那里像半截木桩一样发呆良久,终于抬起头。
不远处,几根灌木支撑着一张行军毯,罗富贵那粗壮的身躯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下面,高低起伏地发出一阵阵鼾声,音量远超常人。
挖坑打水的干得热火朝天,慢慢地,旁边多了些观众,等待答案让他们感到一丝丝的期待。地上挖出的土变得湿润,观众们七嘴八舌开始发表意见,却都不敢凑近,地上的土很软,要是把坑踩塌,多半会被下边正在挥汗如雨的人一顿好揍。
难得有打发寂寞的热闹可看,观众们在烈日下,自觉地围了大半圈,剩下一个缺口在外倾倒泥土,看目前的情况,站在快两人深坑底的朴不焕的工作没有白费。
挖出的土带着泥腥气,黑色,潮湿。
时间不长,坑底出现不大的浑黄泛着白沫的一汪水,观众们开始欢呼,一部分撒开腿往回跑,准备取水壶饭盒过来装战利品,哪还顾得上那水是什么颜色。
水坑里的水慢慢变多,朴不焕在坑底再往下挖了半人深,然后开始用锹将坑边的土拍实。
吼了一嗓子,边上一直在帮忙的战士,将最后一框浮土拉出土坑,朴不焕接着扯着战士丢下的绳子爬出了坑,上来时扒拉掉一大蓬尘土。
坑里的水越来越多。
看得在旁边的王小二喜笑颜开,将一个战士递过来水壶扔进了坑里,另一个战士熟练的扯了根长灌木枝条将水壶往水里压,水壶口冒出一连串气泡后,王小三扯着水壶上接起来的长背带,将水壶提了出来。
乱七八糟的场面,七嘴八舌的声音,七上八下的水壶开始往坑里扔,顾不得坑里的水还没浸出来,也不管坑里现在已经全部变了泥浆!
王小三熟练的将水用绷带滤过,仍然发黄的水被倒进了旁边支着的锅里。
一会儿后,锅里的水开始沸腾。
北面又响起了脚步声。
胡义抬起头,看着两个人从灌木丛里拐了出来,又是一个中年带着一个年青人。
“谁让你们生的火!还冒这么大的烟?”灰色军装年青人铁青着脸,一手扯着步枪带,一手指着王小三,生气的责问。
“特么的,你谁啊?生个火又怎么了!管你屁事!”王小三旁边歪戴着军帽浑身是土的唐大狗,看着来人就有气,不是说是自己人么,竟然不让人进村,丫头让陈冲进村弄点水过来,到现在,连影子都没见着,自己挖了口井出来,不就烧个水么,叽叽呱呱瞎叫唤!
“你们...”年青人话没说完,就被后边的中年人拉了一把,打断了说话。
“我说同志,你们烧火冒这么大的烟,难道,就不知道西南边有鬼子部么?暴露了怎么办?”
“特么的有鬼子又怎么样》老子见得多了,老子还吃过鬼子肉,你信么!”唐大狗满不在乎。
胡义没来得及说话,不是他不说,而是九连一旦遇到这种情况,总会有不识相的人先他一步发言!
胡义赶紧站起来:“大狗,闭嘴!”
唐大狗闻言,仍然骂骂咧咧的笑了一笑,转身走了!
烈日下,剩下的观众们,都静静的发呆,只是看着他们的连长会如何应付。
⋯⋯
“他姥姥的,要是早一点烧火,他们不就早让我们进村了么,这荒郊野外,那是人呆的地方么!”进了村,罗富贵不依不饶的对旁边的王小三发着牢骚。
胡义也没想到,跟中年人什么话都没说,九连跟区小队一干人等,就被中年人领着往村里走了。
中年人一路诧异不已,看了看传说中穷得连裤子都穿不上的独立团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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