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闲的动作,最终停了下来,在距离叶非晚的侧颊一掌宽处。
他微微眯了眯眸,掩去眼中的不悦,紧盯着身前女子。
她躲开了。
身子竭力的朝后躲避,脸颊也侧到了一旁。
从未这般过,他身边那个绝色女子不是对他投怀送抱,唯有她……对他还避若蛇蝎一般。
叶非晚睫毛颤了颤,最初她并未曾在意的。
可是,当对上扶闲的眼神时,她心陡然一骇,逃避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有一瞬,她以为他此刻是认真的。
可下刻……
“怎么?叶非晚,你素日里逞口舌之争,而今倒是知道怕了?”扶闲的冷哼声传来。
叶非晚蓦地抬头,望着扶闲,他眼底一如既往的慵懒肆意,却似还有什么,她看不清。
可方才提起的心思,到底是轻松了不少,她眯眼笑了笑:“扶闲公子,男女授受不亲。”
扶闲眉心拧了拧,死死打量着眼前女人脸上的笑,很刺眼,却又让人不忍戳破,心口处,像是有什么,在细微的动了动。
“呵,本公子可没这般饥不择食。”最终,他轻哼一声,松开了手,却又想到了什么,微微蹙眉,“什么东西这般烫?”
“什么?”叶非晚不解,环视一眼四周,均未能瞧见有什么烧着了。
“……”扶闲却不做声了,他仍站在原处,唇色微白,下刻,他双眸陡然升起一股自厌,猛地转身走进厢房中。
房门“砰”的一声撞上门沿后,又重重弹开。
扶闲眼中的肆意消失,神情中却添了几分惊惧。
好久,他方才伸手轻轻按着胸口处。
方才,他觉得灼人的,是他的心。
下刻,扶闲却似想到什么,他凝眉转身,却见那女人依旧站在厢房门口,神色茫然中夹杂着小心翼翼。
心中似乎更不悦了。
叶非晚望着扶闲的背影,始终不知该不该跟上前去。
她刚刚看见了扶闲飞快离开她的表情,像是嫌弃一般。
她认识这样的神情,封卿总是用这样的表情面对她。
只是这一次,她不愿再惹人厌烦了。
“怎么,你便是这样伺候人的?”男子微扬的声音带着几分怒火从厢房内传来,“不想要月俸了?”
叶非晚猛地抬头,正看见扶闲不知何时重新站在厢房门口,正皱眉望着她,虽然如以往一般满眼不耐,却全然无方才那一抹让人怯懦的嫌弃。
她一怔,继而眼睛一亮:“扶闲公子?”
“去,给本公子将洗脸水打来。”扶闲递过来一个铜盆,朝着院落的水井点了点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派头。
叶非晚:“……”最终,为了那一千两的月俸,以及那五千两的欠银,她认命转身,朝着院落走着。
这样才对,扶闲望着女人的身影,心中倏地冒出这样的念头来,她哭丧着脸时,太丑了!
丑到他看着都心中不爽!
没错,他只是……想让自己心情舒畅些罢了!
……
想她堂堂大晋前首富的千金独女,权倾朝野的前靖元王妃,而今竟只能做些这种苦活计。
叶非晚艰难打出一桶水,心中不无怨念的想着。
到底是没做过重活的,才打了一桶水,手心便被磨红了,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她的手从不生茧,然而一旦做了什么,总是直接起了水泡,很痛。
“哎,你可有听闻,昨儿个吏部王大人在咱们这儿宿下了,因着高兴,赏了几百两银子……”一旁,两个小厮模样的人在交头接耳着什么。
“这有何奇怪的?”另一小厮不解,这处地方,本就是纸醉金迷之处。
“这确无奇怪之处,不过啊,那王大人之所以高兴,是因着过去几年得圣宠一路高升的曲家怕是走到头了……”
“怎么说?”
“曲家不是有个送进宫的贵妃娘娘吗?曲家也因此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听说啊,要被废了……”
那小厮的声音越发的低。
叶非晚端着铜盆的手一紧。
曲烟,要被废了吗?
可如今,封卿权倾朝野,曲烟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子,谁人敢废她?
下刻,叶非晚睫毛蓦地一颤,也许……就是封卿呢?
她走了,腾出了靖元王妃的位子,刚巧,曲烟要被废。
昨日,封卿那似乎想留下她的威胁,都变得好笑起来。
什么“回王府还是偿还五千两白银”,其实……他根本就不希望她“回王府”吧,他只是……想让她一无所有而已。
刚从井中打上来的水,很寒,冰的她指尖都微微颤了颤。
良久,她终是只徐徐吐出一口气,端着铜盆朝着厢房而去。
既然已决计放下,那就不许过多伤怀了。
“叶非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