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这一辈的南安王,连娶妻都只小心翼翼地娶了一个后宫里无家世背景的驯马女,膝下几个儿子倒是出息,但官做得都不大,便说南安小郡王,不过当了个七品统领的差罢了。
南安王府摆的事晚宴,但邀帖上的时辰却写的是午过未时到亥时。
王府里有个花苑修得别致,中有奇珍异草,竹林雅舍,供女眷赏玩,东面就是马场,里头养了数十匹威风凛凛的骏马。
云浠因有要事要寻罗姝,这日正午一过,她便去了南安王府。
府上的仆役将她引到花苑,云浠展目一望,罗姝果然已到了。
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罗姝这日竟未与姚素素同在一处,独自一人带着丫鬟坐在湖边闲亭里。
姚素素抱着雪团儿,与花苑里几名官家小姐有说有笑。
云浠步去闲亭,喊了声:“罗姝。”
罗姝闻声回头,愣了愣,欣喜道:“阿汀,你怎么来了?”
拉过她的手在廊椅上坐下,“我还当你不爱这样的场合,定是不会来的,今日你来了就太好了,我就有伴了。”
云浠笑了一下:“我是前几日才听府上的丫鬟说,今年开春后,阿嫂的身子一直不好,是你常陪着她去药铺。我在衙门当差,事多繁忙,反倒辛苦你了。”
云浠这话,虽然是为试探,一半也是出自真心。
罗姝闻言,神色怔了怔:“你都知道了?”又道,“你阿嫂不是说,此事不要与你多提么?”
云浠刚要答,忽听花苑一处,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她与罗姝闻声望去,只见姚素素怀里的雪团儿似刚睡醒,慵懒地打了个呵欠,舔了猫爪子来洗脸。
姚素素逗了逗它,抱起雪团儿,往身旁立着的女子手上递。
云浠目光落到那女子身上,愣了一下。
竟是那林氏小姐,林若楠。
上回去裴府赴宴时,一众贵女们还觉得林家攀附侯府,不与她多攀谈,怎么到了今日,竟个个对林若楠和颜悦色起来了?
林若楠对雪团儿又喜又怕,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它,见它眯着眼无甚反应,这才从姚素素手里接过。
罗姝的目光也在林若楠身上,半晌,压低声音道:“阿汀你猜,今日林绾儿是怎么过来的?”
云浠不明就里。
怎么过来的?自然是乘马车过来的。
“她并不是随她母亲一路,而是坐了琮亲王妃的马车,三公子的马车,就跟在她们那一乘后头。”
云浠一愣:“三公子也来南安王府了?”
但话一出口,她忽地明白了罗姝这话的意思。
林府虽与琮亲王府沾着亲故,到底门第有别,林若楠便是要随琮亲王妃一同前来,断没有资格与王妃同坐一辆马车。
而今王妃竟允了她上自己的马车,说明了什么?
是把她当自家人了吗?
云浠一时间只觉心头闷闷的,像是有一团无端的郁气在胸中聚结。
她是个通透的人,这么些日子下来,自己或喜或悲,或愁或忧,哪会看不明白源头?
她只是觉得这郁气来得不应该。
不是瞧不起自己。
她莫名觉得太远了。
她在凡间,他在云端,八千里山川湖海趟过去,未必能触及他一角衣袂。
“阿汀?”一时又听罗姝唤自己,“你怎么了?”
云浠摇了摇头:“没怎么。”
目光再落回林若楠身上,只见她怀里的雪团儿似嗅着什么动静,浑身的毛一炸,直直地盯着不远处的小竹林。
忽然,它“喵呜”一声,自林若楠怀里腾身而起,飞快往竹林窜去。
说时迟那时快,竹林中一阵动静,顷刻发出一声狗叫,云浠尚未瞧清,翠绿竹间一团黄影掠过,雪团儿便惨叫一声。
花苑中的贵女们都惊住了,姚素素想也不想,惨叫一声:“雪团儿!”提了裙便往竹林里赶。
竹林里,雪团儿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后腿一片血淋淋,一看就是被咬伤了。
它的不远处还立着一只及人膝头的老柴狗。
它一副戒备的样子,仿佛雪团儿再靠近一寸,它就要与它拼个你死我活。
南安王府的厮役也赶来了,一看这副场景,俱是咋舌。
任谁不知姚家小姐怀里的这只猫是当今皇贵妃娘娘赏给她的?而今它竟受了伤,南安王府难辞其咎。
姚素素将雪团儿搂进怀里,任凭衣衫沾上血污,急道:“快请大夫,请大夫!”
“回素素小姐,已经命人去请府上专为牲畜看病的大夫了。”
姚素素摸了摸雪团儿,双目含泪,又愤恨地盯向那只老柴狗:“给我把它处置了!”
几名武卫拾了棍棒,闻声而动。
这时,一名王府下人越众而出,战战兢兢地说道:“素素小姐,这只柴狗原是南安王妃养来看马的,而今它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