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各自回屋更衣洗漱,没多会儿王德胜提着两个食盒回来了。
姜桃已经不习惯人伺候了,看王德胜还要拿银针一点点检验,她就帮着摆饭。
她动起来了,沈时恩和萧世南就也一道干,连小姜霖都知道酒楼的筷子要用水洗一下,去洗筷子了。
萧珏跟着他们忙活一天了,此时也很自觉地帮着一道端菜。
摆完之后大家这才坐定了开饭。
前头待了一天客,又救了一场火,大家都是饥肠辘辘的,一时间只听到筷子触碰到碗碟和轻微的咀嚼声,谁都没顾得上说话谦让。
外头酒楼的饭食对萧珏来说,当然没什么滋味,但可能是今天真的饿了,或许是被萧世南那抢食的样子感染了,他胃口格外好,足足吃了两碗饭才放了碗筷。
萧世南没形象地扒饭,见他停下了还说:“吃啊,咋才吃两碗?
我说你怎么几年不见比从前还瘦,敢情是吃的少了。”
说话他又添了一碗饭,还要给萧珏再添。
萧珏是真饱了,捂着嘴打了个嗝,示意自己真的吃不下了。
萧世南也没再勉强他,把盛给他的那一碗也给吃了。
很快一桌子菜都被扫光,王德胜把身材和碗筷都收起来,姜桃起身要帮着一道收拾,还被他抢过了抹布。
姜桃看他这样子,还悄悄对沈时恩说:“这位公公早前说话不中听,我还当是个不好相与的。
现在看这抢着干活的麻利劲儿,倒是我误会他了。”
王德胜是萧珏身边的大太监,早前那有些倨傲的态度虽然让姜桃不舒服,但并不意外。
他一看就也是没怎么做过这种琐碎活计的,擦桌子收拾菜渣滓的动作并不熟练。
但他还是抢着干,不让姜桃沾手,这态度倒是让姜桃有些惊讶。
沈时恩弯了弯唇没说话。
王德胜抢着干活确实一方面是为了早上的事描补,但另一方面更多的,估计是被姜桃那一出“醋溜灶房”给吓到了,之前姜桃帮着布菜的时候,他就一直在用眼尾瞧着,生怕她再弄出事情来。
若不是后来萧珏也跟着一道帮忙,估计那会儿他就该出声阻止了。
饭后,沈时恩问萧珏在哪里落脚,萧珏正要回答,萧世南就抢着道:“小珏当然是住咱家啊,金窝银窝不如咱家的狗窝,就和我睡一个屋就成。”
说着他又去看萧珏,萧珏笑道:“本来是在驿站住着的,不过表舅说的不错,我和他一个屋就成。”
姜桃闻言就站起来去开箱笼,想给萧珏收拾出一床被褥来。
家里富裕了以后,吃穿用度也比以前好了,崭新的被褥也有的。
但是开了箱笼之后,姜桃发现不对劲了——刚才救火的时候她先拿了几条旧被子出去,后头萧世南也进来拿了,这毛小子也没仔细看,把单独放着的崭新的被褥都拿去扑火了。
沈时恩跟过来见她对着空箱笼发呆,也猜到了,笑着道:“没事的,小珏既然愿意在咱家住着,就也不会讲究这些。
拿一床干净的就成。”
外头天都黑了,姜桃想出去买都不成了,只能找了一床比较新的出来。
如沈时恩所言,萧珏并没有在乎这些,还笑着同她道了谢。
姜桃这会子是真的不怕他了,后头没多久大家各自回屋歇下了,她关起门来还和沈时恩说:“小珏这孩子真的是太招人疼了。
若不是他身份贵重,我是真要忍不住把他和小南他们一样对待了。”
沈时恩已经用冷水洗过了身子,正用布帕子擦着头发说:“他本来就是个好孩子,你也别压力大,私下里不用太客气,那样他反而不高兴。”
家里灶房都没了,也就烧不了热水,姜桃没有沈时恩那样的身体素质也不敢托大,只敢用井水水绞了帕子擦洗一下。
洗漱之后,两人躺到了床上。
终于到了要交底的时候,沈时恩不用姜桃发问,就事情一股脑儿都说了。
足足说了快一刻钟,姜桃听完久久不能言语。
早些时候她想着沈时恩虽然是苦役,但既然分到这白山采石场那肯定出身不会太高,不然真要惹了事儿,不会只是受到这种程度的惩罚。
后来两人成了夫妻,接触久了,她心里也有过数次疑问——他太有本事了,怎么瞧都不像普通人。
这种矛盾感很强烈,但她怎么都没想到他这苦役身份都是假的。
四年前国丈谋反的事她也是有所耳闻的,上辈子她稀里糊涂地换了亲事,继母眼红得不成了,只告诉她是皇亲贵戚大人物,然后就把她关进绣楼,让她安心待嫁,还把她身边的人都给撤走了,只让人每天按着时辰给她送饭。
那会儿正好苏如是出去访友了,她真成了孤家寡人,在绣楼待了月余就听说国丈谋反事发,皇帝震怒,连带着其他牵连其中的人家都被满门抄斩了。
当天她就被送到庵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