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之吾辈爱自由(80)(2 / 3)

……”

他哽咽着低着头,双肩都在颤抖,垂在身侧的两个拳头青筋暴起,单薄的身体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走。

季鹤卿终于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他倒抽一口冷气,一股寒气在他五脏六腑流窜,内脏一点点结冰,化作坚硬的冰块,让他打起了冷颤。

……竟然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他们怎么可以?!怎么敢?!

“不……不是你的错,他当时在日本音讯全无,我们都联系不上他。”顾宁转过身,眼神空茫,神情恍惚,“在他踏上这条路的时候,我就知道总有这么一天的。”

“你没错,他没错,你们都是好孩子,只是生错了……时代。”

长生沉默着摇了摇头,大颗大颗的泪水滴到枯黄的草叶上,好似晨露也在悲泣。

季鹤卿望着顾伯父,几乎都快认不出他来了。

他足足苍老了十岁,头发全白了,眉心多了几道深深的沟壑,再也不见以往的老谋深算,此时的他就是一个因为失去小儿子而悲痛颓唐的老父亲。

风声嚎啕,好似也在痛哭。

季鹤卿捏紧手里的香,单手支撑爬了起来,慢慢踱到了低矮的坟包前。

坟包前已经稀稀拉拉点了几柱香。

他望着空无一物的坟前,身体僵住了。

“……墓碑呢?”他哑着嗓子问:“飞鹏的墓碑呢?”

在漫长的近乎一分钟的沉默中,顾伯父嘴里发出短促的笑声,艰涩道:“……飞鹏的尸体是长生雇人偷来的,他是罪人,本应该挂在城门示众,不得收敛安葬,也不得葬入祖坟。”

“这是我的墓,我和他娘死后就会葬在这里。我在墓里……偷偷给飞鹏留了个位置,到时候我和他娘葬进去陪着他,百年后,他也可以蹭点自家爹娘的香火,到了地下,也不会缺钱花……”

顾宁的声音还在絮絮叨叨的说:“我懂规矩,没有另立新坟,我这个当老子的,养我儿子天经地义,族里哪个敢说嘴?”

季鹤卿眼眶一湿,觉得自己的心已经痛到麻木了,他抖着手给自己的结拜大哥点上了一根香,然后跪下来,摸着粗粝的土疙瘩,一度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飞鹏啊,对不起,我来晚了……美国到这里,太慢了……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你和苍哥儿在国内这么痛苦难熬,而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我竟然还在美国过着自己幸福的小日子!”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越来越高,近乎凄厉,“难道你以为我季鹤卿就是孬种,是怕死的软蛋吗?!你怎么可以背着我,你怎么可以背着我?!”

“要怪就怪我吧。”乐景麻木的说:“你当时和我妹妹刚结婚,我出于私心,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因为我们都知道以你的性格肯定会帮忙。”

季鹤卿呼吸一滞,接着悲怆大笑道:“哈哈哈你们都有道理,你们都有苦衷,那我呢?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你们把我们这近二十年的交情做什么了?你又把你妹妹当成什么了!阿姝绝不会成为我们事业的绊脚石,她只会成为我们的助力!所以我才娶了她!因为她是我们的同路人!”

“那年船上,我们结拜的时候就约好了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们忘了,我可还没忘!”

乐景闭上眼睛,季鹤卿尖锐的质问徘徊在耳侧,一向伶牙俐齿的他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语言技巧,竟不知道要如何回应他了。

“你们要在飞鹏的墓前吵起来吗!”顾宁怒喝出声,“你们这样,飞鹏如何能安息?!”

“你们有什么错?你们都没错!”老人双眼顾盼间突生峥嵘,宛如被激怒的雄狮发出不甘的怒吼:“错的是不让飞鹏活下去的朝廷!你们若吵起来,才是玷污了飞鹏的死亡!”

怒吼过后,顾宁剧烈的喘着粗气,胸腔上下起伏,悲伤得几乎麻木的心中却油然而生一股畅快之情。

终于说出来了。

他终于说出来了!

他的儿子宁死不屈,是英雄。他也绝不是贪生怕死的孬种!

乐景抬起头,收起眼中的自责和愧疚,深深望着顾宁悲愤的双眼,一字一句说道:“我向您发誓,飞鹏绝不会白死,我一定会为他复仇的。”

“大清索他命,我诛大清心。”

狂风吹过枝头,惊起几只鸟,林子里沙沙作响,恍惚间,似乎听到了激情澎湃的时代浪潮声,好似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季鹤卿从坟前站了起来,与树下的乐景遥遥相对,声音铮铮隐隐传来刀剑的嗡鸣,“愿为长剑,与君同行。”

他绝不会让飞鹏白死。飞鹏没有完成的梦想,他来替他实现。

作者有话要说:来自张黎导演的电影《辛亥革命》中胡歌扮演的林觉民先生的台词:大清索我命,我诛大清心。

飞鹏的死,虽然意难平,但是这就是现实。历史上不知道多少仁人志士才华横溢,万众期待,却英年早逝。就像近代史中战死的学生、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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