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语学校、人大三所大学。
乐景不怎么约束他们,让他们自由发挥,尽情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去实习或考察。他们有的去扫盲办编写扫盲教材,有的深入农村进行社会考察,还有的去冬学乡学支教。
乐景是打算先深入探访潭柘寺乡,在对当地的风土人情和社会概况有了充分了解后,再来决定如何进行接下来选择什么样的教育工作。
所以乐景回到招待所时,只有李之麒在。
他站在乐景房门前,明显是在等他。
乐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怎么不和你的同学去其他地方转转?”
他记得李之麒似乎对他很有情绪,平时对他唯恐避之不及,这几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直跟着他。
“我,我有点担心昨天藤校长说的吕小花。”李之麒现在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他当时对乐景的芥蒂,皱着眉头忧心忡忡道:“她一个小女孩被人这么羞辱,我怕她想不开。”
乐景早就知道李之麒是一个心肠很柔软的孩子。虽然平时看起来懒洋洋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干劲,其实胸中有热血。但是此时,他如此细腻的心思还是超乎了乐景的预料。
“有藤校长在,放心吧,吕小花会没事的。”乐景对自己的识人能力还是信得过了。藤染秋是一个好老师,她会护吕小花周全的。
看李之麒的眼神就知道,如果不亲自看上一眼,他根本没法放心。
乐景会意道:“你既然这么担心,我们明天就再回去看看吧。”
昨夜下了一场雪,第二天早上乐景开门的时候,外面一片白雪皑皑,屋檐下挂着长长的透明冰凌,西北风吹在脸上如刮肉刀。
这么大的雪,路上这么滑,肯定是不能坐市里配给他们的小汽车了。
冬学距离乐景住的招待所足足有三十里地,步行的话得走一天。
还是何大龙有办法,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个驴车,让老乡赶驴车送他们去冬学。
坐在颠簸的驴车上,李之麒张口,呵出一口白烟,“好冷啊。”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河开八九雁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乐景遥望苍茫的雪原,突然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这让他情不自禁扬起嘴角,露出怀念的表情,“现在正好是三九,最冷的时候。”
李之麒一怔,好奇的问:“黎老师你这说的是什么?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这是我们的九九歌。”赶车的老乡稀奇的回头看了乐景一眼,“没想到你这个城里来的读书人也知道我们乡下的顺口溜啊。”
“小时候听老人说起过,一直记到现在。”
天空雾蒙蒙的,驴车在白茫茫的雪原上留下两道蜿蜒的车辙,天地间一片寂静,北风猎猎的咆哮盖住了黑驴纠纠的长鸣。
李之麒鼻子冻得通红,喷涂的白烟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乐景猜他现在也是这样。
他轻笑一声,空旷的天地间,声音无拘无束的发散,有种冰冷的虚无缥缈。
“这是农谚,是一代又一代的农民总结下来的自然规律和农业知识,是很宝贵的经验。”
所以哪怕已经是推进全面城镇化的21世纪,小学教材上依然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农谚。句句农谚都是属于祖先的厚重传承。
“清明前后,种瓜点豆。”
“天上鱼鳞斑,晒谷不用翻。”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青年声音冰冰凉凉,像安静的雪。
车碾过一望无际的雪,发出轻轻的沙沙声。嘘,雪在说话。只有安静的心才能听到它们的呢喃。
李之麒慢慢忘记了身上的寒冷,忘记了驴车的颠簸,专心致志的沉浸在青年不疾不徐的声音里。
一片雪花,两片雪花,三片雪花纷纷扬扬落到他们的头上,染白了他们的头发,好像他们安静的走过了一生。
很多很多年过后,不再年轻的李之麒多次向他的学生们讲述这场大雪中驴车上的授课。
“你们常常问我什么是浪漫?这就是浪漫。”
“孩子们,逃课吧,快逃课。因为世界上有太多东西比这间教室重要了,比如楼下只开一周的樱花,再比如几十年前雪的呢喃。”1
“文学无用,但是浪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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