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仪指尖轻动,一双灰眸盯在眼前女孩的脸上,嘴唇抿得紧紧的,很久过去,才终于冷着脸说了声‘谢谢’。
这样冷淡的语气,一听就知道她在生气。
明明上一秒还笑着说话,下一秒就发起了脾气。
胥娴不知道裴仪在气什么,裴萱更是一头雾水。
客厅的氛围,无形中凝重了些。
裴仪轻喘口气,心头就像藏了一团火,烧得她整个人又烦又燥。
她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她的精心打扮,在胥娴面前一点作用都没有。
裴萱看出不对劲,从沙发上起身,将女儿拉到了一旁,小声问了一句。
“你今天是怎么了?”
“小胥过来,你不是很高兴吗?”
“为什么突然发脾气?”
“你这样,她总有一天会受不了的。”
裴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嘴唇翕动半天,仍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胥娴这时也走了过来,终于完成了自己离开之前的最后一个任务。
“阿姨,我今天过来,是有件事想和你说。”
“医院的工作,我已经辞掉了。后天我就要出国,以后可能不会再回海市。”
“我和三小姐——其实也早就分手了。”
裴萱闻声脸色一变,眼底满是震惊。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突然。
“出国?分手?为什么?”
“你是他的学生,是不是事业上受他的事影响了?”
“海市的好医院有很多,阿姨认识些人,你想进哪一所医院工作,跟阿姨说一声就好了。”
“到底是我们家对不起你,你不要为了这件事怪小仪,她也不想这样的。”
在裴萱的印象里,胥娴和裴仪的感情向来很稳定。
她实在想不通两人为什么要分手,胥娴又为什么这么着急出国。
她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周如光的事给胥娴带来了麻烦。
被迫停职三个月接受调查,都是受周如光牵连,而裴仪又是周如光的女儿,胥娴会迁怒裴仪实在很正常。
作为母亲,裴萱此刻只想多为女儿说些好话。
听出她话语里的焦急,胥娴的心,瞬间涌出一丝歉疚。
“不是的,阿姨,和这件事无关。”
“我答应了师姐,要去她那边发展,三小姐要留在国内治病,我以后不能再照顾她,所以我提出了分手。”
“阿姨,是我的问题,对不起。”
胥娴那么年轻,在医学上又那么有天分,想要追求更好的未来无可厚非。
裴萱重重叹了口气,眉宇间尽是惋惜。
“不用跟阿姨道歉,阿姨怎么会怪你呢?”
“你还小,是该多为自己的事业考虑。”
话音未落,或许还是觉得可惜,她又一次开了口。
“小胥,真的一定要分手吗?”
“阿姨还以为,你们两个可以互相陪伴对方走下去。”
胥娴听见这句话,呼吸不由得滞了滞。
不等她回答,一旁的裴仪就抢先出了声。
“妈妈,胥医生后天就要走了,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胥娴叫裴仪‘三小姐’,裴仪叫胥娴‘胥医生’。
只听称呼,亲密的关系已不复从前。
裴萱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没再多说什么,掩去眼神里的失望,在女佣的搀扶下回到了房间。
一转眼,客厅里就只剩下两个人。
胥娴有些担心裴萱,面上泛出些忧色。
“阿姨她——”
“我待会儿会去劝她。”
裴仪神色冷傲,又变回了往日那个高不可攀的大小姐、钢琴家。
一瞬间,胥娴仿佛看见了一道巨大的鸿沟,横亘在她和裴仪之间,而她,永远也无法跨过去。
她抬起头,朝着裴仪轻轻笑了笑。
一个清浅无比的笑容,转瞬即逝。
但裴仪还是看见了。
“瓶子的花种,可以保存很多年,想种的话,可以随时种在花园里,都是很好养活的花,不需要怎么费心思,也可以生的很好。”
“我帮你联系了邱医生,下周开始,你可以继续去找她看病了,她说,如果你不方便过去的话,她也可以过来裴家。”
胥娴的话一向很少,几乎从来没有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
裴仪静静听着,面上虽然平静,但心底已是各种情绪起伏。
她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仍只得以沉默来应对。
胥娴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颊上仍挂着淡淡的笑。
“对了,三小姐,这个还给你。”
裴仪半垂着眸,视线之内,忽然出现两样再熟悉不过的物品——
一对纯银的月亮耳钉,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