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娴的声音,又轻又细,眉间仍被层层愁绪围绕。
裴仪眼中隐有笑意浮现,沉默了一会才应声。
“你自己穿着病服,倒关心起我来了。”
胥娴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嘴唇微微抿了抿。
“我的情况,没有你这么糟糕。”
周如光最生气的,是裴仪。
如果不是裴仪,胥娴和裴礼都不会知道实验的事,更不会背叛他。
和胥娴相比,裴仪这些天吃的苦,要多的多。
“我不觉得现在有多糟糕,至少,大家都好好的。”
“对了,警察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说到这个,胥娴将这些天发生的事都讲了一遍。
“多亏了宁小姐帮忙,她知道我们的事后,主动接受心理医生催眠,想起了小时候待过的地方分别有什么特征,给警方提供了找人线索。”
“周如光和你妈妈,已经离婚了,他想要协议书,你大哥就想了个调虎离山的方法,带着协议书把他引了出来,要不然,我们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得救。”
“宁小姐的妈妈前些天也醒了,你姑姑和她见了一面,答应转做污点证人,到时候会在法庭上指证周如光做非法实验。”
听上去,都是好消息。
但裴仪最关心的事,胥娴并没有说。
“要打官司?”
“账本拿出来了吗?”
周如光在地下室说过的话,已然成了裴仪心里的一根刺。
如果真的拿不到账本,那六家公司必定会逃过法律制裁,而宁柔和宁宝宝的余生,注定不会得到安宁。
胥娴知道裴仪的担忧,不由得轻声叹了口气。
“没有。”
“只能用现有的证据控告周如光和那六家公司的罪行。”
“至于结果如何,就要看法官怎么判。”
“一周后就要上庭了。”
一周——
裴仪睁了睁眼,面上满是震惊。
胥娴不想她太担忧,小声安慰了一句。
“还有一周,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转机,要找到锁扣才有转机。
可按照周如光的说法,锁扣早就被毁了。
怎么会有转机呢?
裴仪眼神一黯,点点头,终是没有把周如光说过的话说出来。
***
距离上庭的时间越近,众人的心情就越紧张。
宁椿身体没有彻底恢复,大家都不敢把打官司的事告诉她。
直到上庭前一天,她听到洛真和裴仪的对话,才知道女儿和孙女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
“周如虹说,她只知道周如光把账本藏在柏瑞苑,至于机关盒,她连见都没有见过,更不知道锁扣是什么。”
“明天就要上庭了,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我被他带走的那几天,他告诉我,锁扣已经被毁了,还说我们永远都别想把账本拿出来。”
“……”
机关盒、锁扣——
宁椿听着这些话,脑海中隐约想起一些话来。
“这条项链,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也是我最重要的东西,我知道你恨我,也恨它,恨我欺骗你,恨它锁住你,但是它真的很衬你,我帮你戴上它,以后,你每天都戴着它,我不在的时候,让它来陪着你。”
宁椿有多恨周如光,就有多恨那条象征两人爱情的项链。
她曾经无数次的当着周如光的面将项链从脖子上扯下。
作为报复,周如光会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笑着为她再戴上项链,并且一遍遍强调项链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他心里清楚,这样做、这样说,会让宁椿更加痛苦。
可他永远不会料到,那些曾经被他施加在宁椿心上的痛苦,终有一天,会再报应到他自己身上。
那条项链有什么用、周如光为什么这么在意它,这些宁椿全都不清楚,但她还是在开庭前一晚,将这件事说给了洛真听。
“妈,您是说,那条项链可能是锁扣?”
宁椿摇摇头,说出了一个除了她以外,再没有人知晓的秘密。
“我不知道。”
“那条项链,被我扔进马桶冲走了。”
“只不过,上面的坠饰被我偷偷留了下来,就藏在轮椅的把手缝隙里。”
“这件事,连他也不知道。”
***
开庭当天,周如光坐在被告席上,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看不出半点惊慌。
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在意的,早已不是自己的事业,他要的,是宁柔和宁宝宝永无宁日的下半生。
他想要赢,想要胜利,即便自己接下来要面对数项指控,他还是想证明给洛真和裴仪看——
不管她们怎么做,到最后,还是救不出宁柔。
宁柔是他创造出来的,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