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仪的话,莫名其妙。
洛真的眉微微蹙了蹙,还没来得及应声,车窗外的女孩,就将手从窗缝里缩了回去,而后连道别的话都没有说,就转过身离开了。
短暂的会面,让人摸不着头脑。
一转眼,老宅门口,就空无一人。
洛真将车子开进车库,拿着鉴定书回到了自己房间。
她的心情,本是激动喜悦的,可裴仪最后留下的那句话,却成了一句扰乱人心的魔咒,让她的心隐约泛出些不安。
自回到海市,她和宁柔每天都有联系,晚上七点半一到,两人就会打一通电话。
真要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以往的通话,和她聊天的人,是宁柔,而最近几天,则是宁宝宝。
宁宝宝很亲近自己,这一点洛真是知道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从来没有怀疑过——
为什么每天晚上自己和宁柔还没有说上两句话,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就突然变成了宁宝宝。
现在这么一想,确实很可疑。
酒吧调整工作之前的那两天,宁柔每次和她通电话,要说的话,可比最近几天多得多了。
洛真手里拿着手机,在窗前来回走着,脸上的表情,既有踌躇、也有不解。
她离开垣乡的时候,裴仪还没有走,难不成,在这段时间,宁柔又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
洛真不得不这样怀疑。
毕竟,宁柔向来不喜欢向别人倾吐苦水,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与欺负,永远只会一个人躲起来默默承受。
下午两点半,宁柔应该还在上班。
洛真纠结了半秒,终还是点开了通讯录,第一次在白天,就给宁柔打去了电话。
只可惜,并没有人接。
洛真没有放弃,又重新拨了过去。
五分钟过后,电话终于被接通。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仍是细细软软的,是她最熟悉、也最爱听的嗓音。
“阿洛?”
“我在上班,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了呢?”
宁柔的语气,听上去很正常,没有什么特别的负面情绪藏在里面。
洛真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她看着桌子上的纸袋,唇角微微弯了弯,眉眼间,全是浅淡的喜色。
下意识的,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没什么事。”
“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这两句话,像情话似的,从洛真的嘴里说出来,却是无比自然。
宁柔站在角落接电话,脸一下就红了。
她没有应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声,便只能将唇抿上,以沉默来应对。
洛真见她不说话,猜到她在害羞,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喉咙的笑声还未散尽,又道出两句好听的话来。
“我很想你。”
“等回去了,我给你换个手机好不好?”
“下次再分开,我们可以开视频通话,这样,你和宝宝,都能看到我了。”
宁柔举着手机,听见洛真这几句满是期待与向往的话,眼睛,没由来的就红了。
她的鼻子,有些酸,心底里藏了好几天的痛苦与委屈,就像是出闸的洪水一般,顷刻间全部翻涌了出来。
她是人,她也会有感情。
周如虹的那些话,既让她震惊,又让她失望。
她不想在意,可这三天以来,只要一停下手里的活,她就会想起那些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感情的、让她离开,将洛真让给裴仪的话。
她怎么能不在意?
周如虹也是她的姑姑,也曾在那些冰冷可怖的岁月里,让她尝过被人关爱的滋味。
可是这样一个被她放在心里感激珍藏的亲人,如今,也像对待地上的脏垃圾一样,恨不得将她踢得远远的。
她很难受。
她不可能不难受。
此时此刻听见洛真的话,一瞬间,她的眼泪就从眼眶淌了出来。
她想抱一抱洛真。
即便一句话都不说,洛真的存在,对她而言已是一种鼓励与支持——
鼓励她忘却心里的苦,支持她在这看不到尽头的绝望生活中继续撑下去。
她不敢发出声音,因为嗓子里的呜咽声,已经快要压抑不住。
这几天,她尽量避免和洛真说话,怕的,就是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
可现在,她还是没有做到。
她的身体,隐约在颤抖,路过的同事看到,忍不住关心了一句。
“小宁,你怎么啦?”
声音不大,但洛真还是听到了。
她在等宁柔的回答,没想到却在嘈杂的碗碟碰撞声中,听见了一个陌生女人的嗓音。
应该是宁柔的同事。
她还在思考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耳边所有的声响便全部消失。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