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仪偷偷离开海市,自然不能说自己来了垣乡。
没办法,就只能找了个借口应付过去。
“天天练琴,有些累了,我这两天在外面散心。”
这理由倒也正当。
简子宁没有怀疑,挂断电话之前,顺口提醒了一句。
“那你回来了,记得去医院看看洛真。”
耳边的声音消失,但‘洛真’两个字,却时刻在脑海徘徊。
裴仪脸色发白,指尖微一松动,险些连手机都握不祝
宁柔看出她的异常,眉头轻轻拧了牛
“你还好吗?”
“要不要我叫医生过来?”
满是关切意味的一声问询,语气听上去,格外认真,没有半点虚假。
裴仪仰起头,抬眼的瞬间,看见一张略显疲色的清秀脸庞。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她只觉得心里的酸苦又多了几分。
宁柔那么爱洛真、爱宁宝宝。
而她,却害洛真手腕受伤、害宁宝宝永远失去和洛真一起弹钢琴的机会。
她不愿去想,却无路逃避。
宁柔眼神里的担忧,让她觉得自己像一个罪人,而且这辈子都无法为曾经犯下的错误赎罪。
心口愧意翻涌,她悄悄将视线别开,直到目光再也看不到宁柔的脸,才小声给出回应。
“我没事。”
裹杂苦闷的回应,一听就知道有事。
宁柔愈发担心起裴仪的状态。
“那,幼儿园的表演,要推迟吗?”
不知不觉间,气氛就变得有些凝重。
连宁宝宝,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阿姨病了,就在医院休息好吗?”
母女俩,都是善良单纯的人,总能将别人的好记在心上。
裴仪心情沉重,忍不住叹气。
不管是宁柔还是宁宝宝,给予出的关怀都让她难以承受。
她的喉咙,有些酸,又带着涩,连说话都成了一件难事。
空气中的沉默持续蔓延。
宁宝宝年纪小,不知道裴仪为什么不说话。
她眨了眨眼,两只小手搭在床边,犹豫了会,还是将手伸了出去,小心翼翼地握住了裴仪的指尖。
“妈妈说,生病了要听医生叔叔的话,这样才能好得快~”
来自小朋友的关爱,简单而纯粹。
裴仪眉头微松,再也不能保持安静,这一次,总算鼓起勇气,给出了回应。
“不用担心。”
“阿姨的身体,已经好了。”
话刚说完,她就摸了摸宁宝宝的小脑袋。
动作轻软,又有些亲昵。
宁柔看着这一幕,嘴唇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还没有反应过来,裴仪的视线,便落到了她身上。
“表演不能推迟。”
“今天晚上,我就要回海市了。”
今晚就走?
宁柔愣了愣。
不等她回神,耳边,又响起一道熟悉的婉转声音。
“对了,刚刚的电话是子宁姐打过来的,她说洛真今晚就会回海市,不出意外,你们晚上就能联系上。”
宁柔听见这句话,顿时杵在原地,连动都不敢动。
许是不敢相信,一分钟过去,她才松开唇,再次确认了一遍。
“真的吗?”
裴仪听出她话语中隐藏的欢喜,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想起简子宁说的话,她点了点头,语气,也无比笃定。
“真的。”
“洛真今晚,肯定会接你的电话。”
幼儿园的演奏会,终究是如期举行了。
一切都和裴仪预测的那样,宁宝宝表现得很好,没出一点差错。
表演结束,刚好是下午五点。
几天相处下来,宁柔对裴仪的印象与之前大不相同。
眼看对方就要回海市,她才想起来自己这里也有一样东西要还回去。
“这张卡,是周女士上次不小心掉在酒吧的,我听见你叫她姑姑,你见到她的时候,帮我还给她,可以吗?”
裴仪垂了垂眼,看着眼前这张银行卡,记忆瞬间被拉回周如虹和宁柔谈话的那个晚上。
她仍记得,当宁柔说出‘姑姑’两个字的时候,周如虹是如何的惊慌失措,连手里的银行卡都拿不住,就像丢了魂一般的落荒而逃。
宁柔怎么会要周如虹的钱呢?
裴仪双唇紧抿,伸手接过了卡,直到宁柔离开,才从包里将原本准备好的钱拿了出来。
黄色的牛皮纸,鼓鼓囊囊的,里面包着一整叠红色人民币,根据厚度估摸,至少五万块。
五万块,对一个贫苦的家庭来说,算得上一笔巨款。
既然是巨款,宁柔多半不会要,就算勉强收了,应该也不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