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是要落多久啊......”曲奕空的声音很轻,就在耳边不远,“我本来还以为我不怕冷的。”
宁永学眨眨眼睛:“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我大部分时间都昏迷不醒,”她说,“有时候我快清醒过来了,又会继续装睡。这样一来,我就能继续靠在沙发上看烂片了,看到昏天黑地为止。”
“独臂拳王大破血滴子?”宁永学问她。
“我还没看呢,”曲奕空口气很失落,“当时我挑了好久才找到,可能全海场也只有这一盒。”
“我很遗憾,”宁永学说,“有机会了我会陪你一起看的。”
“啊......你又来这套。”
“好吧,我的错,所以你什么时候离清醒最近呢?”
“可能是当时杀你的时候吧,不过,这地方完全不在意我怎么想,随随便便就把我也解决了。”
“所以你这么久不吭声,你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我本来想直接摔死的。”曲奕空说得还挺轻松,“就装自己什么事都没记起来。”
“看来你是没法摔死了。”宁永学故作惊讶,“我很抱歉,然后呢?”
“啧......”她好像很不情愿,“总之我家传的刀能切开很多东西,唯独切不了刀鞘,这事你能明白吗?”
“知道,毕竟你要把它挂在你腰带上。”
“要是没有刀鞘,别说挂在腰带上,可能不小心摔一跤,这刀就把我自己的血放干了。”
“你想说你是把钝刀,勉强塞在几块布里,但是一开刃就再也收不回去了?”宁永学问道。
“我本来想说得委婉一点,不过就是这么回事吧。直到今天,我也只是勉勉强强找块布把自己裹在里面而已。走我们这条路的,迈得越远,中毒也就越深。脚要是收不住,等利刃之相填满了脑子,路上的什么就都切得支离破碎了。”
“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想把自己的利刃之相延伸到你体内......”
啧,这方向是不是不太对劲?一般不是反过来吗?
“所谓的刀鞘?”宁永学问。
曲奕空沉默了一阵,然后叹了口气:“这是好听的说法,书里拿来骗人的。实际上只是找个自愿送死的傻瓜,然后他就会被自己负担不了的东西切得支离破碎。我爷爷就是这么缓解渴望的,自愿的牺牲者每过几年都有一个。”
“我们俩就快冻成冰了,我还在乎什么支离破碎?”
“我会弄伤的不止是身体。”
宁永学把曲奕空拉过来了点,勉强在云层中看见了她冻得煞白的脸,眉发结霜,异常清冷沉静。“你觉得我会精神受损?”他停顿了半晌才说。
“我确实这么想,不过对你本人,我也有点好奇。诅咒对你无碍,记忆也能保留,还能看到很多人们没法看到的景象,是这样吧?”
“呃......”这几件事成因都很复杂。
“总之肯定和正义感没关系吧?”她盯着他的眼睛说。
“还是有关系的。”宁永学下意识想圆谎。
“就当你有吧。”曲奕空哈了口气,很快就在寒冷的环境中结了霜,“反正你情况特殊,我想试试你能不能负担得了。”
“负担什么?”
“我的生命还有我扭曲的渴望都会刺入你体内,就像刀劈开脊椎,从心脏扎下去。然后感官会共享,极端的渴望也由双方负担,这可不是说说而已。总之就这些吧,如果你同意,你就拉开我的颈环。有东西放在仪式的伤痕里,你把手指伸进去就好。”
宁永学还记得销魂秘术的说明,当血不停流出时,强烈的痛楚和渴望就会笼罩心灵,激发血肉,这份渴望想来就是对生灵鲜血的欲望。
既然血的道途从第二阶段就开始发疯,刃的道途自然不会例外,也许更靠后,更容易忍受,但总归还是要发疯的。
如果不想发疯,要么就满足自己,要么就把这种渴望转移出去,就像一个满身毒血的人把血管连到另外一个人身上,然后各自分担一半。
如果承受不了,另一个人就会死。
具体会是个什么感觉呢?
虽然只是按着习惯用最恶意的思路揣测了个大概,宁永学还是照她说的做了,反正也没什么其它能做的。
附近实在太黑,他伸手触摸到她纤细的下颌,顺着颈项的曲线往下,很快就搭在那条黑色颈环上。接着,他把拉链拉到底。
手指拂过那道永不愈合的伤口时,感触就像尸体一样冰凉。他把食指和拇指没入伤口,她毫无感觉,也许这伤口确实通往异境,内侧并非她自身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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