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他们的车子就上了长江大桥,周遭的视野在一瞬间开阔,波光粼粼的江面上浮着夕阳洒下的碎金,几艘渡轮缓缓地漂着,偶尔发出悠长的汽笛声,极目远眺那片烧了满天的红色云霞,像是一团燃烧在长江上的火。
虽说是水景,可这里和江南水乡完全不同,这里是大江大湖,充满了热辣潇洒的江湖气。
这一点倒是和夏习清很相衬,看起来是温柔的水,真正淌进来才会触及他鲜活又不羁的灵魂。
“好漂亮。”周自珩由衷地感叹,他想起一句著名的诗,“暮霭沉沉楚天阔。”
听到这句诗,夏习清轻轻笑了一下,“真是难为你这个理科生了。”
昆城和飞哥还在继续聊着,夏习清中途问了一句,“导演,具体取景地在哪儿?”
“华安里。”
“华安里?”夏习清有些吃惊,但很快恢复平静,“难为你们能找到那个地方。”
昆城笑起来,“这不是许编说的嘛,他说他写剧本的时候还特意回来了一趟。”
“哦,对,我都差点忘了。”夏习清望着窗外,“其实武汉本地人几乎都没有去过华安里,那里基本都是外来人口了。”
“嗯……”昆导转过头看向夏习清,“听说习清你和许编是同学?那这么一算你们认识挺多年了啊。”
“嗯,我们高中一个班,他那个时候就很厉害,成天参加作文竞赛,写得一手好文章。”说起高中的事儿夏习清的脸上都带了些温柔的神色,“不过他那个时候特别内向,和谁都不说话。”
刚说话,手腕就被抓住,夏习清讶异地转过头,发现周自珩用一个背包挡住了他们俩的手,他想使点儿里挣脱出来,却被周自珩抓得死死的,还硬生生把手指嵌进来,逼着夏习清和他十指相扣。
夏习清朝他比了个口型,质问他干什么。周自珩却只笑不说话,就是牢牢抓住他的手。
他喜欢夏习清流露出真实的温柔,但不喜欢那种温柔不是因为自己。
“许编现在也不爱说话,但是性格挺温和,人特别好说话,好脾气。”
“啊?嗯……他就是那样。”害怕牵手的事被昆导撞破,夏习清连回话都心不在焉。
肇事者周自珩却乐得自在,还特地捏了捏他的手,“那你呢?”
“我?”夏习清疑惑地侧过脸,“我怎么了。”
“你高中的时候和现在像吗?”
不知道为什么,夏习清隐约觉得周自珩这句话里透着些许遗憾的味道。像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似的,令人惋惜。
周自珩的眼神诚恳得令人胆怯,夏习清垂下眼睛,潦草敷衍地回答,“……差不多。”
“习清高中时候应该有很多人追吧。”昆导拿他打趣,“长得这么好看,那不得是校草级别。”
“就是撒,像习清这么好看的一个班也不多吧。”飞哥也跟着搭腔。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夏习清感觉握住自己的那双手更紧了些,想转过脸去瞪他一眼,谁知周自珩反倒先发制人,冲他挑了挑眉,凑近夏习清的脸笑道,“是啊,长得这么好看。”
他的语气阴阳怪气得太明显了。
“然后呢?”夏习清的眉尾也扬了扬。
周自珩的视线暧昧地在帽檐下的那张脸上打量,被遮蔽的两只紧握的手,相触的掌心热得发烫
“我就是好奇,当初是很多人排队追过你,还是你追过很多人?”周自珩的声音低沉,不经意间泄露了太多暗号。
夏习清无声地笑了笑,嵌在他指缝间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周自珩的手背,然后又轻又缓地用指腹摩擦着他手背凸起的青筋,贴着皮肉摩挲着,就像是一个将熄未熄的烟头,蹭过的每一块皮肤都燃起焦灼。
夏习清回答了他的提问,但答非所问。
“我很难追的。”
他刻意压低声音,但压不住戏谑的轻佻,开口如同一片烧了半截的羽毛,轻飘飘坠到周自珩的心口,燎得人血液发烫。
周自珩的拇指一下一下,漫不经心刮蹭夏习清的食指侧面。
“我猜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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