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习清实在是累得要命,一进化妆室就拉开躺椅躺上去,化妆师动作轻柔地替他卸完妆就发现他已经睡过去了,只能悄悄给他带上门,让他休息一会儿。
他后来是热醒的,都不知道睡了多久,嗓子又干又痒,揉着眼睛从椅子上起来,把化妆台上放着的一瓶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也不知怎么,他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
大概是笑笑盖的吧。夏习清掀开毯子,房间里又闷又热,他捞起后颈的头发扎了个小揪揪推门出去,片场里这不远,走个两百多米也就到了。
刚靠近,夏习清就听见场务小哥吆喝的声音。笑笑远远就看见了他,冲他跑了过来,“习清你好点儿没,刚刚我给你去拿了点儿糖,补充补充体力,给。”
夏习清瞟了一眼她手里拿着的树莓味儿棒棒糖,“哪儿弄的?”
“小罗车上的,他们保姆车上的小冰箱里全是糖,我就拿了几个,”笑笑剥开棒棒糖的糖纸递过来,夏习清也没拒绝,拿了塞进嘴里。
“自珩他们快结束要转场了。你要等他吗?”
真是甜,甜兮兮的。夏习清睡得有点儿懵,现在才回想起周自珩刚刚跟那个宋念黏糊在一块儿的样子,心里头跟硌了块小石子儿似的。
“我等他干什么?”
“欸?”笑笑有些不知所措,以前不是每天都一起的吗,这是怎么了……她观察了一下夏习清的表情,“那现在……要不你上车先,咱们吹空调去?”
刚说完夏习清又打了个喷嚏,“不了,我那什么,我不热,你去吹空调吧。”说完他叼着棒棒糖径直走到昆导那儿,随便拉了个马扎坐他旁边看着屏幕。
这场戏是回忆杀,拍的就是高坤和玲玲之前相遇的事儿。
屏幕里玲玲和高坤并排坐在一个隧道边的草地上,镜头正对着两个人的侧脸,旁边呼啸而过一辆车。玲玲手指夹着一根烟,猛地吸了一大口,吐出灰白的烟雾,她的脸在镜头前开始变得不分明,剪影画一样,镜头缓缓移动着,高坤的侧脸渐渐完整。
玲玲手拿着烟,歪着脑袋冲高坤笑,那种笑里透着股调情的味道,眼角眉梢都是风情。
夏习清也是挺佩服这个宋念的演技,看起来年纪不大,演起来还是挺有味道。
“抽烟吗?”
高坤撇脑袋看了玲玲一眼,后知后觉地点了头,又道一句,“抽。”
“喏。”玲玲把夹着烟的手伸到高坤的跟前。高坤探出手要去拿,她却又将自己的手收回去,像是戏弄他似的,脸上还挂着笑。高坤面子上挂不住,准备伸手去夺,谁知玲玲直接将烟送到了他的唇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指尖有意无意蹭了一下唇角的位置。
高坤反应迟钝地含住了烟,眼睛愣愣地望向玲玲那张笑脸,烟雾像条蛇似的直往肺管子里钻,呛得他连连咳嗽,眼神也仓促地收回来。
玲玲笑起来,越笑越大声。
这一幕越看越熟悉。他不由得开始思考许其琛写这个角色的居心。
夏习清心里头沉甸甸的。
“cut!”昆城摘了耳机,朝那头挥了个手,“这条很不错,看来老搭档就是不一样啊,默契十足。今天看来是可以早收工了。”
渐渐融化的棒棒糖像是腐蚀了口腔内壁的粘膜一样,夏习清拿出来在手上转了转,舌尖舔过被糖抵住的那侧,磨得慌。
周自珩和宋念走过来,宋念蹦蹦跳跳的,跟个兔子一样,周自珩则是一如既往地沉稳,跟在后头不紧不慢,也不知道为什么,夏习清看着心里道觉得挺般配。
其实他也不止一次想过,自己如果像对待之前那些个情人一样对周自珩,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毕竟周自珩是这么好的一个人,没理由忍受自己病态的人格。尽管开始这段关系完全是因为自己不肯认输的好胜心,但到现在为止也差不多了,不如好聚好散。
权当是梦一场。
梦醒后各过各的人生,谁也不用负责。
“昆导,晚上一起吃饭吧,刚刚我听副导演说今晚的夜戏取消了吗不是。”宋念笑嘻嘻地蹲在导演跟前,昆导也说,“对,我差点儿忘了,今晚租的场子出了点问题,得明天才弄好。”
“我听说咱们组到现在都还没去聚一次,多无聊啊,一起去吃火锅吧,再去唱歌?”
“行吧,你跟老周安排吧。”
夏习清原本以为周自珩过来会跟他说话,却没想到他也就只是走过来搁这儿站着,两手插在兜里,也没看他。见周自珩这样,夏习清也不说话,他安安静静坐在马扎上,像个被抽走气力的软体动物。
“太好了,那我可就随便安排啦。”宋念站起来抓住周自珩的胳膊,“你想吃什么?我在网上搜下这附近哪有好吃的,再找个ktv,怎么样?”
周自珩这次也没躲,脸上带笑,“都行,我不挑。”这副任君安排的样子在夏习清眼里都成了十足的宠溺。
“听说习清是本地人。”宋念低头看着夏习清笑,“要不你来攒局吧,哪儿有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