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置信却不得不信,他终于明白了两界分离的缘由,但无论是神木还是飞光他都兴趣缺缺,也不想许什么愿,他更感愤怒的还是裘必应坦白所有起因都在他自己,却要义正辞严的声讨傅秋锋。
“前因啰嗦够了,那后果呢?”容璲不耐地说,“朕对两界安危没什么兴趣,也不想钻研历史,朕只关心朕的傅公子。”
裘必应再次现出痛苦纠结的模样,在本能对飞光的向往和对犯下弥天大错的悔恨上来回摇摆,颤声道:“一切还要从二十四年前说起,那时我离开京城,本是来到千峰乡附近绘制星图,但受美景所惑,不知不觉误入深山,迷失了方向,就在我筋疲力竭时,我看到一汪清泉,刚跑过去不等喝水,就踩着石头滑了一跤,跌进了水里。”
那时的裘必应还是年轻的博士赵清竹,武功稀松平常,也不会游水,跌进泉水里扑腾了几下,就失去意识一点点沉落下去。
等他再醒来时,只看见高而险峻的山洞穹顶和洞壁斧凿劈痕,身旁就是一处汩汩清泉,疲惫竟然一扫而空,他困惑不已地坐起来看了看自己和周围,衣服湿漉漉的,应该是运气好,在泉水底的地下暗河被冲到了这里,可他一点呛咳的感觉也没有,手上爬山时留下的碎伤也都痊愈,这时他才猛地想起来,周围都是岩壁,光是从何处来的?
裘必应惊疑不定地起身捋着墙壁检查,这是一处完全封死的山洞,唯一的花岗岩千斤闸门更不是他能推起,就在他陷入绝望时,崎岖的山洞尽头光线越发明亮。
他以为找到了出口,狂奔过去之后才发现,那只是一个石制底座,上面立着一杆威风凛凛的银枪,枪柄上缠着几条朱砂黄符,更添几分煞气。
“你……你想告诉我什么?”裘必应在一瞬间的失望过后,心底突然诡异的回荡起一个声音,他不知道声音在说什么,甚至有可能根本不是声音,只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信号,促使他慢慢靠近,伸手碰上了枪柄。
他的身体渐渐不受控制,背后像被无数双虚空中的眼睛紧盯着一样,细密地泛起寒冷的痒意和刺痛,危险的警钟不断敲响,他压根打颤,只能看着自己一把撕下那些符纸,山洞内无端卷起一阵清风,他的所有压力都消散殆尽,但下一刻,他忽然发觉“自己”飘了起来。
裘必应的身体还站在原处,但魂魄却从好似从天灵一点点钻出,向着洞顶飞去,他吓的大叫,但发不出声音,要闭眼,但眼皮根本阻拦不了视觉,只能任由自己不断上升,飘过岩层紧密的山体,水雾松软的云朵。
随即,他开始瞠目结舌,恐惧和震撼几乎要摧毁他的理智,他的周围如此黑暗,又如此明亮,无数橙红靛青绛紫的光点旋转交汇,在这片无垠无声的孤寂中迸发出足以令人泪流满面的迷离色彩。
裘必应的意识回到身体时,踉跄了两步,跌坐在地,茫然无神,半晌过后直接扑倒在了飞光面前,崩溃重组似的狂笑起来,双眼通红地磕头。
“那日所见,我终生难忘。”裘必应咳嗽两声,“朝闻道,夕可死矣,我当时甚至觉得飞光就算要我的命,我也死而无憾了,莫说太常寺,就算放眼天下古今,又有何人能亲眼见到宇宙,放眼我们脚下的大地呢?”
“哦。”容璲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
傅秋锋连眨了几下眼,强压惊讶,频频转头看容璲,但容璲接受的如此理所当然,他也只好板起脸,装作习以为常的模样:“本官不是来听博士大人讲学的。”
裘必应眼里写满朽木不可雕也,怅然回忆道:“只要触碰到飞光,就不会感到饥饿和困倦,我尝试了很多种方法研究它,试验它的力量,最后发现只要不离开飞光,长生不老也是有可能的,谁能抵挡这种诱惑?”
“那为何飞光的第一任主人魏休驾崩了?”容璲敏锐地问。
“他根本不是正常人!”裘必应拼命低吼一声,“烧毁神木的疯子,他只用飞光来打仗,简直暴殄天物!”
“所以还是你自己意志薄弱,何必随便拉别人给自己撑面子。”容璲讽刺道。
裘必应哑口无言,垂首顿了片刻,继续道:“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在山洞待了多久,我曾向飞光许愿离开山洞,但它除了能治愈我的伤,不能直接对我做任何事,既不能将我送回宫中,也不能让我拥有砸开岩石的本领,最有用的一点,就是我试着让它预言将来,它真的将一些东西印在了我的脑中,但并不包括我的死活,它不能让我改变自己的命运。”
“金銮秘史?”傅秋锋脱口而出道,“那两本书,是你根据飞光预言所写?”
裘必应正要作答,容璲一愣,觉得耳熟,略一思索之后转头皱眉道:“好啊,朕想起来了,金銮秘史,不是你血气旺盛的民间艳书吗?”
傅秋锋没想到容璲在没用的地方记性这么好,他心虚地干咳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