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非晚早知,有些事,终是强求不得的。
譬如感情。
她明知道封卿在陪着曲烟,对她不闻不问,她还入宫寻他,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可是,她不得不来。
她想,只为了父亲,若封卿肯同她一齐离去,她心中也不怨的,毕竟她早已知晓,他心中的爱给了谁。
然而,封卿却避开了她的目光。
他揉了揉眉心,声音疲惫喑哑:“本王仍有要事,曲妃境况极为不好,暂且需要人……”
“我的境况同样不好,”叶非晚蓦然出声打断他,声音平静,可眼眶通红一片,“王爷,我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我如今比她更需要你,如今我只需你陪我归家一趟而已……”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低了下来,“……你早就答应下来的。”
他当初,对她食言了。
封卿双目一紧,许久,声音缓和了些许:“本王答应你,今晚定然回府……”
“不好呢,王爷,”叶非晚极为认真的摇首,“我希望,王爷现在能同我一齐离开。”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隐有沙哑。
这几日的紧绷,脑海的混乱,让她什么都不能思索。
“……”封卿却静默了。
“王爷舍不下这边吗?”叶非晚抬眸,眼底明晃晃的嘲讽,“怎么?曲妃娘娘便这般好,让您乐不思蜀了?甚至连王府都不回,连您最重视的‘大事’都枉顾?您不怕有违天伦,不怕报应吗?”
“王妃!”封卿声音骤紧,“平日里你不过无礼些,今日……怎的成这般模样?”他声音似是失望。
这般模样?
叶非晚微顿,望着眼前的男子。
他想说的是……“不知廉耻”吧。
叶非晚微微垂眸,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将臣妾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的人,是王爷。”
前世,今生。
都是他。
封卿目光骤然紧缩,他望着她,眉目复杂,良久……
“曲妃小产了。”他开口,声音极轻。
叶非晚睫毛微顿,原来曲烟之前有孕了啊。如今小产,难怪封卿日日陪在宫中呢。
她的父亲,哪里比得上曲烟那个未成形的孩子。
“所以呢?”叶非晚安静下来,声音很低。
所以,为何陪着曲烟的人是他?为何不能是旁人?
“本王方才便说了,今夜定然回府……”封卿再次开口,声音低了许多。
其实,于封卿而言,是他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吧。
叶非晚垂眸,声音低了许多:“封卿,你知道吗?父亲原来早就病了……”
“贵妃娘娘……”寝宫内,传来宫女的低呼。
封卿身形一滞。
叶非晚猛地抬头,她看着封卿,在他的目光中,并未看见丝毫诧异。
“你早就知道了,封卿?”她低声问着。
封卿眼神闪烁了一下,叶长林生病一事,他的确知道的早些。
“你果然,早就知道,”叶非晚怔怔道,许久嗤笑一声,“也对,你那么多暗卫,你总是有本事的,什么能瞒得过你?”他只是不在意罢了。
“娘娘,您慢些……”宫女的低呼已经到了寝宫门口处。
叶非晚的目光绕过封卿,朝他身后望去,穿着一身如雪白衣的曲烟,脸色苍白的被宫女搀着,靠在门口处,那般虚弱,我见犹怜的模样。
“阿卿,你也要离我而去了吗?”曲烟的声音,带着颤抖。
叶非晚睫毛微颤,不像她,说话死气沉沉,难怪……封卿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呢……
她双眸中的光,终于暗淡下来。
前世的教训,与曲烟相比,她简直不值一提。
她还可以一路跑来找封卿讨个说法,而曲烟如今却是连声音都这般虚弱。
所以,此刻封卿眼底迟疑着。
“烟烟,你怎么出来了?”他望着曲烟,却似乎又想到什么,转头飞快望了眼叶非晚。
叶非晚始终面无表情望着。
封卿唤她,永远是冰冷的“叶非晚”,或是嘲讽的“王妃,”唯有对曲烟,是真切的、亲昵的“烟烟”。
这便是差距。
她这个王妃,果真当得窝囊。
“你且先回去吧,”封卿到底是疲了,他望着叶非晚,“本王今夜回府。”声音添了几分艰涩。
话落,他已看向高风:“护送王妃回府。”
叶非晚仍旧面色无恙站在原处,一动未动。
“王妃,属下送您回去……”高风上前,说的小心翼翼。
叶非晚终于动了动身子,看向高风:“麻烦高护卫了。”她颔首,继而垂眸对着封卿处施礼,“臣妾告退。”声音恭谨疏远,再无情绪。
封卿神色一紧,开口还欲说些什么。
叶非晚却已转身,缓步却坚定朝着反方向走去,再无半分迟疑,一次头也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