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女齐声惊呼,更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二爷,我也知道你对我家闺女的情意,但这样会招人非议,我可不能对不起老爷、太太。”
一脸哀伤的金福更是吓得脸色大变,急忙出言阻止,甚至哀求道:“二爷,你还是回去吧,求你了,不然老爷知道定会生气。”
“不会的。”
宝玉走上前,一把扶住欲向自己下跪的金福,再次语出惊人道:“我一定要在这儿陪伴钏儿,母亲已经同意立她为妾了。”
不会吧?众女一惊再惊,堂堂宝二爷竟然要立一个死去的丫鬟为妾?这对于注重名分的世家大族来说是何等的惊世骇俗!
“宝玉,你不是又犯病了吧?”
鸳鸯再也忍不住心中疑惑,几个月来,她终于首次主动与宝玉开口讲话。
话语一说出口,鸳鸯不禁脸带红云,心底感到无比轻松,长久堵在心口的巨石终于意外消失了。
可惜此刻的宝玉另有所思,并未注意到鸳鸯美眸深处隐约的异彩,他只是悠然一笑,并未回答。
“宝玉说的都是真的!”
晴雯明了内情,主动将宝玉哀求王夫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众女恍然大悟,从王熙凤到鸳鸯,心底无不暗自一震,悄然荡漾一股莫明的。
鸳鸯除了感慨金钏儿幸福之外,芳心还多了几分酸楚,宝玉的闭口不言再次刺伤她的自尊心。
鸳鸯只觉得眼前天地一片灰暗,在心中自言自语:哼,好你个宝玉,竟然连话也不愿与我讲。当日我不过是一时情急之言,你一个男子就不能心胸宽广一点吗?还是你根本对我就没有好感?
鸳鸯性情刚烈,刹那间万千道意念同时闪现,越想越是心伤,“砰”的一声,刚刚冒出的少女情怀再次被自尊封存。
“宝兄弟,这样做妥当吗?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久未开口的王熙凤并不是故作冷漠,只是见宝玉一脸憔悴,芳心隐隐生痛,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王熙凤一说话,宝玉的眼神瞬间炽热起来。
“凤姐姐,我说的话绝不收回,更加永远不会放弃——我的爱人!”
假宝玉故意加重“爱人”两字的声调,王熙凤娇躯一颤,自是听得明明白白。
“奶奶,时间差不多了,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处理呢!”
平儿再次抢先说话,她虽然能猜到宝玉话语的弦外之音,但又怎能感受到王熙凤心灵的震撼?
王熙凤与宝玉四目相视,虽然只是刹那,但千言万语都已经刻入对方的心灵。
王熙凤留下一抹妩媚的微笑,随即大步转身离去,裙袂飘动间,她又恢复凤辣子的特别神采。
宝玉心中热血沸腾,紧接着目光一闪,看向紧跟在凤姐身后的平儿,一丝明悟从他眼底瞬间闪过。
“平姐姐,好走。”
宝玉朗声道谢,意有所指地继续道:“小弟的事情累着姐姐了。”
“没什么,我们奶奶的事我自然会尽心,二爷放心吧!”
行至门口的平儿回眸一笑,用自己人的亲切目光做了回答。
宝玉与平儿的对话并未引起众人的怀疑,可王熙凤的玉脸却羞得红云密布。
平儿唇角微微一翘,那抹嘻笑弄得王熙凤竟然也手足无措,她只能暗暗掐了平儿一下,芳心暗自后悔,不该在平儿的旁敲侧击下对她吐露心声。
朝阳初升,时光流逝。
贾府下院灵堂内,宝玉看着来来往往的拜祭人群,不由得暗叹“地位”两字有多么重要,因为金钏儿只是下人,她的死讯虽然一早就传遍贾府,但整个上午除了金钏儿生前的好姐妹前来拜祭之外,连下人也没到几个。
可是正午刚过,冷清的灵堂却因为一块改动的灵牌变得热闹无比。
宝玉立妾一事终于传遍贾府上下,闻者无不震惊当场,赞许者有之,不屑者有之,有人欢喜,有人嫉妒,不过不管是何种心态,他们都有一个共识——贾家不是死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而是不幸夭亡一个未来家主的妾侍。
络绎不断的人流出现在灵堂内,更有人提议将灵堂移到上院办理,好在精明的王熙凤明白宝玉心意,一句“不要随意打扰死者”冷冷地将马屁精打回去。
宝玉望着一脸“悲伤”的人潮,心底不由得再次暗自叹息:若自己不是贾家二少爷,眼前这些人还会正眼看自己吗?他日贾家倒台后,又有多少人会留下来与主子一起共度难关呢?嗯,也许计划还要加快。
“麝月,袭人的身子好点了吗?”
晴雯已在宝玉的催促下回去休息,麝月与秋纹这才有空前来拜祭金钏儿。
“袭人姐姐睡了一觉,精神已经好多了。二爷,你也要注意身子。”
“那就好,你们放心,三日一过,我立刻回去。”
麝月走到宝玉的身后,充满爱意地按摩他的肩膀。
在一旁的秋纹自进房后就没有言语,只是呆呆地注视着灵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