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如实说了。”糊涂道人点了点头,摇晃着自己手里的酒杯说道。
“贫道的年纪也不算小了,活了这么久,自认为看许多事都是糊涂里夹着清楚,清楚里掺着糊涂。但是唯独李居士您,让我看得是十分的糊涂,没有一分的清楚。要说为什么,那就是李居士您不像是个人。”
“我不像是个人?”李驷咧着嘴巴笑了笑,只觉得这道人说话着实有趣,就又问道。
“我哪不像人了?”
“您哪像人了?”糊涂道人苦笑着反问了一句。
“人都是有所求的,您呢,您求什么。至少在贫道看来,您无欲无求,简直比少林里的那些和尚还要不争不取,比我们道观里的道士还要清静无为。从前您管的那些闲事,哪一个与您有关,但您却都一一的管了,简直就像是没事给自己找事一样。为什么呢,怎么想也没有个缘由,贫道糊涂啊。还有您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无时无刻不像是俗事缠身,但又无时无刻不像是置身事外。您像是什么都管,却又对自己的事漠不关心,就算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您都不甚在意。这怎么叫像是个人了,就算是像个什么东西,那也只是像是一只······”
这时,糊涂道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再说了。
李驷低着眼睛喝着酒,淡笑着问道:“像是什么?”
糊涂道人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迟疑了一下,一口喝进了杯中的酒,开口说道。
“像是一只孤魂野鬼,不知为何流离于世间,只能戏弄人事的鬼怪。”
是,在糊涂道人看来,李驷就是在戏弄人世。他没有归处,所以才在这人间漫无目的的游荡,插手俗事,只是因为他无事可做而已。
堂间静默了下来,糊涂道人和李驷都不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糊涂道人拿起了酒壶,又给自己添了一杯酒说道。
“所以我想,如果来找您的话,您应该就会直接答应下来。”
而事实也如他所料,李驷确实答应得很痛快,甚至全然不在意自己正重病缠身。
李驷看着自己手里的酒,半响,轻笑了一下说道。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就像是一只孤魂野鬼,但我不是在戏弄人世。”
糊涂道人怔了一下,重新看向了李驷。
李驷也转头看向了他,带着那一丝空无一物的笑意,开口说道。
“我只是逃不掉而已。”
······
糊涂道人怔着,好久,摇了摇头,强笑了一下说道。
“您说笑了,您是这世上跑得最快的人,怎么会跑不掉呢?”
“你不懂。”李驷举起了酒杯,看着糊涂道人眼睛,轻声说道。
“逃得慢了,欠得多了,自然也就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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