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舰并未移动,还是直接试炮?”
忠右卫门虽然也觉得英国人这回过于蛮横,可是形势比人强,英国势大,幕府真的惹不起。这要是直接打中了,英国佬肯定会漫天要价。
打死一个人,要五十万两的事情,可不是没有的……
“不妨事,英夷正要瞧瞧我军的本事。”水野忠邦却没有一丁点的迟疑,有一说一,这小老头认定的事情,那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所以光是“自信”二字,就已经被小老头给弄了一个通透,等闲旁人,那是绝然比不过水野忠邦的。
既然水野忠邦都认为不妨事,那么咱们一个小小的官僚,就没必要再多说什么了哇。由着他下令开炮就是,凭眼前的两门十八磅青铜炮,想来对海上的英舰,也造不成什么天大的伤害。
况且海上的英舰,尤其是英军的旗舰,那是蒸汽动力木壳巡洋舰,只要他锅炉是烧开的,这还不是说走就走,根本就不需要等什么风。另外两条明轮木壳巡洋舰,也是一样,只要蒸汽机烧的旺,这车轮转的快,那跑起来还不是一句话。
两门大炮猛烈开火,在海上激起巨大的水花,看着好像距离英舰很近,甚至水花都要砸到英舰上了。实际上隔得老远,英舰连个晃动都欠奉。
本身英军就停在预估的炮台射程之外,现在见到幕府军火炮的射程不过如此,船上的英军士兵哈哈大笑。这大炮再厉害,那也要打到人才是厉害,你打不到有个屁用。
不过船上的士他花利却没有这样轻松,他明显感觉到幕府这真是在试炮,不仅仅是简单的试炮,甚至有可能是在进行未来炮战所需的数据实验。现在将各项数据对比实验好了,等运来重炮,保不齐就是一个一发入魂!
似乎新换上来的幕府军统帅,真是一个有相当水平的存在。虽然根本没有打中英舰,却又实实在在的向英国人摆明了马路。是个老练且有足够套路,会玩人心的官僚或者统帅。未必段位高到哪里去,但是却足以对付士他花利。
炮台上的大炮继续开火,这一次射的更远了一些,本身火炮就有极限射程和有效射程的区别。水野忠邦现在就是慢慢测试,瞧瞧打到某个距离时的各种情况。
“英夷到是沉得住气……”松平齐宣的手牵过来,居然洇湿了汗。
“且看着吧。”忠右卫门一时间摸不准水野忠邦的想法,但是看样子英国人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前后打了十几发,试炮也就到这个地步了。整个浦贺洋面进入一种非常奇特的场景,一边在货真价实的猛烈开炮,但是就是没有打中。一边老神在在的杵在炮弹面前,一点儿没有什么要动弹的意思,任由对面开炮。
看不懂啊,真是看不懂!
三日之期已到,士他花利再度登岸,还是那副一丝不苟的带英皇家海军少将模样。每看一次,都觉得皇家海军确实不同。
等他见到水野忠邦时,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笑,一个脱帽,一个低头。很显然这两位的段位算是碰上线了,惺惺相惜,情不自禁。
谈吧,照例是麦克唐纳担任英方的翻译,而这边则由挑选出三名翻译,两名给水野忠邦和松平齐宣做翻译,还有一名做对答。至于忠右卫门,咱自己就会英语,不差那么一个翻译。
重复了一遍英国的要求,士他花利大约是口渴了,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然后开始略带欣赏的样子,赏玩手中的江户切子玻璃杯,好像那玻璃杯有多好看似的。
居于主座的水野忠邦倒也是沉得住气,表示英国的条件强人所难,甚至可以说是十分过分的。希望士他花利能够修改各款,重新再议。
原本盛气凌人,只说三天以后,幕府只有答应或者不答应两种回答的士他花利放下玻璃杯,反问水野忠邦应该如何订立条款。
水野忠邦知道幕府的底线在哪里,轻轻地扣了一下桌面,表示英国可以效仿荷兰的例子,在长崎修筑一座出岛,同日本进行定期贸易。其他的要求,要么完全就不能答应,要么就还需要详谈。
两边的要求完全不能够取得平衡点!
“看来贵方没有谈判的诚意……”士他花利居然恶人先告状,说幕府这边没有诚意。
“有没有诚意,您应当知道。若是现在不能决定,贵方可以先行回国上奏君王,再行重议。”水野忠邦话说的也不是那么好听,但好像又有点别的什么意思。
爱谈谈,不谈滚!
“哈哈哈哈,您的提议很有见地。”士他花利也很沉得住气,反正就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
“……”水野忠邦笑了笑,作出一个请的姿势,让士他花利好生考虑。
然后他便起身绕着谈判的凉棚踱步,还仔细观察了一下护卫士他花利上岸的一百名英国士兵。这些“龙虾兵”当然没有带着厚重的熊皮帽,换上了那种在东亚常常用到的白色军帽,侧方和后面全都悬有白布,据说是为了遮挡蚊虫。
至于火枪,那自然还是褐贝斯,不过很快应该就会开始换装。十九世纪的下半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