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出兵营,松平齐宣今儿有局,打马就往日本桥奔,忠右卫门到是无事,慢悠悠的往家走就是了。黑川庆德在前面引导,转过街口,突然看到前头净街。
好家伙,都傍晚了,德川家庆出巡啥啊!
不过既然是将军様出巡,那即使是忠右卫门,也只能立刻下马,把随从之类的隐入街巷,空出主干道来,给德川家庆出行用。
敲锣打落的御庭番士兵一路往前大喝,被动员起来配合的各街町的目明町方,也纷纷工作起来,命令士民百姓就地等待,不允许随意走动,一切都等德川家庆过去了再说。
忠右卫门这会子也只能和探头探脑的百姓一样,杵在街边,望着一队又一队涌出来的官军,在街边侍立。可这人马还没有安置好,前头净街的锣鼓声尚且能够听到,就见着城内奔出数十骑人马。
为首的不是德川家庆又是谁!
这下忠右卫门真是不懂了,什么样的事情,值得堂堂的幕府征夷大将军,这样子不顾仪从,着急忙慌的就跑出去?这又不是要打仗了,出去逃命。现在江户虽然也谈不上人人安居乐业吧,可起码大致上是太平的,跑什么?
“哟!这是怎么了?”左右的町人百姓都是这样的疑问。
“不知道呀,发生了什么事?”自然也有人附和着。
“江户川大人!您可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路旁一名小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发现了站在身边的忠右卫门,低头行礼。
“事发突然,我亦不知。”忠右卫门摇头。
不过江户城这个蜂窝煤,不管啥事,只要没有刻意保密,用不着半天全江户就都知道了。咱们稍微去打听一下就成,简单的很。
“新八郎,你稍后去城内问一问。”转身吩咐黑川庆德,德川家庆的骑从和随扈也都已经跑了过去。
将军过去了,净街自然也就结束。忠右卫门直接拉住了一名准备收队的御庭番士兵,询问情由。那士兵也只说不知,临时通知他们将军要出行,立刻出动净街。
正说着,忠右卫门看到一个熟人骑马去追德川家庆,正是继承了他老爹阿部正藏职位,担任御庭番大番头的阿部正外。
“长吉郎,这是往何处去?”忠右卫门招手大呼。
“滨松藩邸!”阿部正外身负保护德川家庆安全的职责,自然没有停马下来和忠右卫门闲聊,只是大声回了一句。
居然是去滨松藩邸?今年年初开始,水野忠邦出席完了恭贺新年的仪式之后,就几乎淡出了幕府的中枢。据称是头痛、腹痛、腹泻等等一大堆疾病缠身,不过他这个年纪,外加早年间透支自己,服务幕府,一身病也实属正常。
莫非!
忠右卫门不记得水野忠邦是哪一年去世的,但是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也唯有水野忠邦病笃,才有可能劳动德川家庆亲自出城相见。
这老头要是死了,幕阁会迅速的走向无力化!
会在蝇营狗苟,混一天是一天的维持会长大冈忠固的带领下,瞬间转换为一个合格的封建王朝末期腐败政府。
富津北炮台的报告才刚打上去,传习队新兵更是只拨了头期款。若是没有了水野忠邦这个定海神针,世上便再也无有其他人有那个威望和资历,强行推动幕府改革啦。
突然听闻此消息,忠右卫门不免心中担忧。不出意外的话,就在这一二年之内,英国或者美国的军舰就会前来浦贺叩关,强迫幕府开国。到时幕府军备不整,人心不齐,百姓骚乱,幕府腐败,还怎么打?
…………………………
此时此刻,滨松藩邸。
举日本六十六州,尽天下之士,唯有水野忠邦一人,能够使得德川家庆这般急切的出城赶来探视。君臣相得,名为师徒,却胜手足。德川家庆最为信任的宰相,同时也是最为亲近的大臣,远州滨松侯水野侍从忠邦,已经到了人生的最后时刻。
积天下之深望,秉将军之厚恩,厉行天保改革,十余载之久。如今才将将有所成效,可改革的推动者水野忠邦,却已经形容枯槁,再也不见往昔之风采。
德川家庆根本不顾及从人的劝说,没有避开水野忠邦好几米,也不怕沾染上什么病气,只是倚在水野忠邦的口边,紧握着自己这个最亲近的朋友的手,听他的临终遗言。
“臣之将死,唯有一言。”
“你只管说来……”德川家庆看着水野忠邦的眼睛,这是他浑身上下仅存的一处还透露着神采的地方。
“世子……世子……世子圣质如初,清水卿年幼,未必能够长成。田安少主受其兄操纵,未来恐有乱政之祸。纪州侯出身水户,自不必去谈。尾张侯其人,臣观其人,虽非经世济用之大才,却也可以辅佐。”
水野忠邦反正已经要死了,无所谓了,他说完人就没了,这决定天下宝座的话,尽可以说得。眼下将军宗家,外加御三家御三卿,水野忠邦只看好一个德川庆保。
其实连德川庆保他也不大看得上,觉得这人虽然有改革变法的心思,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