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入官厅,遍寻松平齐宣而不得的士兵们彻底乱了。众人将川路圣谟和榎本武扬挤到中间,询问松平齐宣为什么要弃他们而去,他们只是希望松平齐宣能够为他们做主罢了。
饶是川路圣谟百般解释,说松平齐宣是去筹款去了,也没有人愿意相信。他一个文官,士兵们根本不认识他,在军中更不要提有什么威信了。有些士兵是隶属于榎本武扬麾下,他们也质问榎本武扬,到底怎么回事?
要钱没有,人也跑了!
你问榎本武扬,他榎本武扬问谁?他现在也很懵逼啊,明明出门的时候松平齐宣就在官厅好好地,怎么现在人就跑了。
两位现场官吏无法令士兵们镇定下来,那场面当然就很难恢复了。这时候,散乱在大门口的钱箱,不知道被谁抬了进来。之前那名在特殊场所里面瞧怀表的士官,振臂一呼。
眼前的这些钱大伙儿分了,剩下的咱们去找洋人要!
“哗啦啦”,成箱的金小判给倾倒在地上,一旁的川路圣谟大急,这都是幕府的公款,怎么能就这样,随意的瓜分呢。
结果他一张嘴,那名士官对着他就是两个大耳瓜子,劈头盖脸一口浓痰吐在他脸上。一旁的士兵原本还想上去给川路圣谟一刀,了结了拉倒。那士官倒也没有这么残暴,对着川路圣谟说我等只为讨饷,并不为其他。
瓜分了超过五万两巨款的数百名士兵,瞬间就成了那名士官的临时拥趸。他们先将川路圣谟和榎本武扬给关押起来,然后纵火焚烧横滨官厅。
大部分全都跟着那名士官,冲往火车站。来的时候他们看到,正有无数的红铜要被转运发售去英国。那都是幕府的钱,凭什么给英国人。我现在不过是去取回我们自己的钱罢了,很简单。
那名士官其实并非什么君主立宪派或者激进改革派,眼下脑门一热,加上旧有积怨。若真要是想着兵变谋反,肯定先去攻打英国公使馆和小兵营,然后打破滨海关,劫夺滨海关内的黄金现汇。海关内金山银海,花销不尽的。
可惜事发突然,他只知道火车站有大把大把的红铜,此时一百斤红铜为一捆,在对岸带清价值白银十六两之多。你背一捆红铜,全家一年的开销就足够了。
除了几名转移看押川路圣谟和榎本武扬的士兵外,余下数百人,气势汹汹的冲往横滨火车站。而他们身后的横滨官厅,很快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一俟火起,这左近的人就都知道,横滨出事了!
有人拼命往居留区跑,有人则往港口码头跑,当然也有喊叫乱窜的,也有前去救火的,不一而足。
赶往火车站的士兵大股跑去,只不过场内还有两名士兵同他们反方向而走。两人很快就跑回了稍远处的传习队野战大营。
营内此时也是乱糟糟的一片,有的人已经听说城内出现了变乱,正在攻打横滨官厅。也有人尚且懵懂着,还在等待着松平齐宣入营发饷。
但是营内一角,数名传习队的士官,一直按而不发。他们原本的计划就是等着幕府发不出饷,随后进一步鼓动裹挟全军,大干一场的。
结果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他们的预料。世上的事情嘛,根本就不可能什么都按照他们的计划来行动。而且他们的计划一改再改,越复杂,这变数就越大。
得知已经有人带兵去攻打抢掠横滨火车站了,士官中的一人闻之大喜。他们掌握的兵力并不算太多,如今既然有人主动去攻打火车站,那么这对他们而言,完全是一件好事。
现在他们只需要趁着乱事将起,诸方的目光都汇聚在起火的横滨官厅和火车站的时机,立刻剪断电报线,然后带着炮兵,攻打英国公使馆和小兵营,挟持英使阿尔考克即可。
等到阿尔考克入手,撞破了滨海关,以金银裹挟诸军,明日清晨,就能够去往江户,攻打江户本城。
而且在这七天之内,他们也不是毫无准备的。作为士官,谁在军中没点士官兄弟啊。大伙儿一道在泥坑里面摸爬滚打出来的,过命的交情。
对方承诺,只要兵马杀到,他那边就会打开江户城门。而且为了显示诚心,还透露出了一个大秘密。
江户城城垣暗道!
多年前江户城被火,城内的排水通道被破坏了。当时江户川卿主持整备工程的时候,图方便加省钱,下令截弯取直,直接将排水道通入护城河内。当时的考虑很直接,你要是能够在刺骨的冰水之内,憋气游两分钟,然后进入江户城,我算你牛批。
所以当时没有人觉得这会变成江户城的破绽,直到后来安政大地震,震中心就在江户附近。导致江户全城几乎被毁,在重建的过程中,江户城的护城河水被排干,方便当时的城建设计师艾菲尔重新规划街道。
于是排水口被巡视全城的那人瞧见了,后来护城河的水又灌了进来,那自然就又安全了。可惜今年江户冬冷,护城河的水位下降,那两个下水道口就半露半掩的隐藏在角落中。
只要从那两个下水道口,直接攀爬向上,就能够顺利进入江户表奥。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