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开门,里面的人赶紧开门!”
夜尚未深,门外突然传来连续的拍门声,那声音着实吓人,带着浓浓的威胁。
已经躺下的川崎健干一跃而起,以刀护身。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眼前的男子出卖了,可是要出卖的话,下午出去买便当就应该出卖了,不可能等到现在。
那男子也惊讶自己这里怎么就暴露了,他也迅速起身,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川崎健干十分戒备。
“走后门,门外临河处有小船,或可逃出,此处由我来应付。”男子倒也算是镇定,只是如此说道。
川崎健干点了点头,没有开口,将包裹裹上,寻着后门去了。他戒心颇重,在后门稍稍的迟疑了片刻,才准备跑路。
只听得男子打开门,然后就是被推搡和打耳光的声音。男子还想要在门口为川崎健干拖延时间,“八嘎!”一声,伴随着男子的惨叫,以及刀剑插入人体内的撕裂声。川崎健干心中一惊,眼眶顿时就红了。
他脚步不停,三步并作两步走,很快就在河岸边的驳岸上,找到一条系着的小船。二话不说跳上船,撑船便走。
而他身后的那男子家中,嘈杂声乱起,最后终于有人发现了运河内的模糊的川崎健干的身影,大声怒斥。再过一会子,甚至响起了两声枪响。但因为实在天黑,距离也已经过了百米,并没有击中。
“多谢。多谢!多谢……”川崎健干眼中留下泪来。
搜捕并不会就此结束,河道的方向是固定的,川崎健干不能够在河上拖延太久,在脱离了危险之后,便立刻舍船上岸。他将小船放走,希望能够稍稍拖延官差的追捕。
在江户潜伏了这么久,虽然交际很少,可是当年尊攘运动的范围很大,潜伏在各处的尊攘分子并不少。他辨明了方向,在稍远处有一户浪士。虽然并非什么尊攘志士,却也对尊攘之事颇多同情,或许可以暂且安身,以求保命。
这家的主人名唤高桥多一郎爱诸,原系水户藩士,因为持尊王之论,在水户藩削减俸禄之后,被藩内保守派开革。现在暂居江户城下,勉强谋生。
敲开门,开门的却不是高桥爱诸,而是一个年轻人。不用想,自然是高桥爱诸的儿子,高桥左卫门诸惠,不过十六岁罢了。
川崎健干一问得知高桥爱诸并不在家,起身欲走。
“难道我不能代替我父亲,招待一位义士吗?”高桥诸惠虽然年轻,却有慷慨之气。
他见川崎健干情形窘迫,又见他胸前系着方形包裹,便猜测到川崎健干可能是窃取了黑色胜算的首级。现在被幕府追捕,正是最落魄的时候。
年轻人虽然话声不重,却令川崎健干十分感动。随即高桥诸惠请川崎健干避入家中,又将此事告知了在家中的祖母和母亲,两人都对高桥诸惠的决定非常赞同。他母亲立刻起身为川崎健干做饭煮茶,招待于家。
在高桥家安心的休息了一日,川崎健干继续逃亡,高桥诸惠还为他准备了干粮饭团,送他离开。
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幕府的捕吏很快就赶到了高桥家,一则高桥家在川崎健干的逃亡路上,二则有人禀报说高桥家最近招待了一名外人。
此时高桥爱诸已经回家,当他得知自己的儿子招待了川崎健干之后,不仅没有一丝的责怪,反而大声赞扬自己的儿子,有忠义之才气。
幕府捕吏即刻逮捕了高桥全家,高桥爱诸和高桥诸惠坦然承认自己接待了川崎健干,丝毫没有隐瞒和抗拒。
“收容川崎孙四郎者,便是我高桥左卫门,与其他任何人无关,若是有罪,请责罚于我。”
“我身为一家之主,川崎孙四郎也是来投靠我,理应责罚我。”
“当时家中年纪最长的乃是老妇,若论有罪,怎么能够责怪一个孩子,和不在家的人呢?”
全家争死!
阿部正外和黑川盛泰望着眼前的高桥一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高桥诸惠、高桥爱诸,以及家中的老母亲,都坦诚此事因己而起。幕府若要责罚,便责罚他们自己即可。
如此情形,四下又都是围观的百姓,两位奉行大人不能裁断,只得将高桥一家的情形上报幕阁。忠右卫门亲自赶到奉行所,再度聆听了高桥一家的供词,心中颇为惊讶。
百姓自有其朴素的感情啊!
“论罪,隐匿逃亡要犯,当及全家。然则律法条条,不能偏私。今判高桥多一郎爱诸死罪,尔等可情愿。”
“情愿!”高桥爱诸大声应和忠右卫门的判决。
“好!”忠右卫门当下令人将他的妻儿老母一概释放。
满厅的百姓,纷纷落下泪来,见着高桥爱诸被左右推将出去斩首。也见着高桥一家老幼相扶,在一旁默默无语。这场面,又该如何分说呢。
追捕还在继续,川崎健干的逃亡也在继续……
天下的士民,因为感佩于川崎健干的忠义之举。当川崎健干饥饿口渴而敲动一家门户时,百姓无不打开家门,招揽他进入屋中,以最